宏大的音乐厅中,黑暗吞没了一切,偌大的舞台上,一盏孤灯犹如一把利剑投在一架三角钢琴上。琴身泛着冷冽的哑光,黑檀木表面隐约浮动着细密纹路,仿佛凝固的星河。琴键边缘镀着极薄的金线,在光束下偶尔闪烁,如同蛰伏的猛兽无声露出的獠牙。
台下的议论声充斥着满堂,哪怕身处黑暗,也可以感受到那种阴寒的目光——或是带着怀疑,或是轻蔑,又或是不满妒忌。即使用最华丽的绸缎扇,也抵挡不住尖锐的言论流涌而出。暗香在空气里织就一张金丝蛛网,初调是蜜桃熟透时渗出的糖浆,尾韵却藏着雪松被月光剖开的冷冽,仿佛将整个仲夏夜揉碎后淬炼出的危险芬芳。整个大厅暗波涌动,许是因为空调太冷,又或只是音调太低,气氛十分压抑,宛如一种黑色的黏稠物质凝结在空气中,让人难以忍受。
忽然,音响发出几声刺耳的声响,而后是一阵拍话筒的声音。紧接着,一个悦耳的男声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各位晚上好,荣幸在此与您会面。接下来,让我们来聆听段小姐为我们弹奏的钢琴曲。”
厅内的声音渐渐地静了下来,纵有再多的不甘。众人的目光同时汇集到了幕布上,企图透过厚重的帷幕窥探对方的面容。
在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中,幕布缓缓拉开了一角。一个17岁少女走了上来,她身着黑色燕尾服,缎面衣料流淌着暗纹,裁剪极尽锋利,衬得肩颈线条如天鹅般孤傲。流墨般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走上台时每一步都从容大气,不紧不慢。而她的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流露出一丝温柔和矜贵,正好掩盖了她眼中的那一缕冷傲。
皮鞋在舞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步都扣人心弦。她走到舞台正中央,转身面对济济一堂的观众,礼貌一笑。
不算疏离也不算亲近,让人感到舒适。
人群中众人或是看着,或互换眼神,眼中带的不知是畏惧还是忌惮。
段清泽选择了无视。她高高抬起右手,而后在空中慢绕一圈,最后轻轻拢在胸前,优雅地行了个绅士礼。那朵血红色的玫瑰胸章无声地闪烁着。她鞠躬颔首:“大家好,很荣幸为各位表演。”
声音像清泉流过暖玉,矜持而高贵。那双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却含着狩猎者的锐利。她睫毛低垂时,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瞳孔深处猩红的涟漪,再抬眼时,又恢复成一片矜持的黑。
台下无声,凝重而幽静。
像是在等待暴风雨的前夕。
段清泽没有理会,她走到钢琴前,拎起燕尾服的后端,从容地坐在了钢琴凳上。钢琴上,一支鲜红的玫瑰散发着柔和的微光。
段清泽抬起手,玉色手指落在白色的钢琴键上,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无人注意的是,她深邃的瞳孔中染着一抹猩红。而更无人知晓,她这场戏要唱到何时方可罢休。
旷野诗篇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