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虎的右臂已经完全化作漆黑,指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混沌。他盯着摆渡人那张苍老的脸——陈昊的"衰老",又看向棺中少女手中燃烧着自己影子的灯,忽然笑了。
"选择?"他嗓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我从来就没有选择。"
话音未落,天机剑突然暴起,却不是斩向少女,而是直取摆渡人的咽喉!
竹篙横挡,腐朽的篾片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摆渡人灰白的眼珠转动,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恶念弑老?有趣,但还不够。"
河面骤然炸开,无数苍白手臂如藤蔓缠上赵小虎的四肢。他暴喝一声,左臂黑纹翻涌,竟将那些鬼手尽数腐蚀成烟。棺中少女忽然轻"咦"一声,灯焰剧烈摇晃。
"你吞了混沌?"她指尖掐诀,灯芯里赵小虎的影子突然裂开嘴巴——没有舌头,只有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爬出来,"难怪能走到这里...但你以为这就够了吗?"
赵小虎没有回答。他剑势陡变,原本凌厉的剑招突然变得绵软无力,剑尖垂向河面。摆渡人正要讥讽,却见浑浊的河水中突然映出一张人脸——
是陈昊。
年轻的、完整的陈昊,在水影里睁开眼睛。
竹篙"咔嚓"断裂。摆渡人发出凄厉嚎叫,脸上的皱纹开始蠕动,像是有无数蛆虫在皮下钻行。他疯狂抓挠自己的脸,却撕下一块块腐烂的皮肉:"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把我斩出来了!"
河水中的倒影伸出手,穿透水面,一把扣住摆渡人的天灵盖。
"斩三尸不是丢弃,而是保管。"水里的陈昊轻声说,"现在,该回来了。"
摆渡人的身体像蜡一样融化,化作一缕黑烟钻进赵小虎的鼻孔。剧痛让他跪倒在船上,脑海中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烈日下,陈昊将一枚青铜钉钉进自己眉心,鲜血顺着鼻梁滑落,他却笑得癫狂:"这一世,我一定要斩尽三尸!"
黑袍人(他自己)跪在血池里,颤抖的双手捧着自己仍在跳动的心脏,四周环绕着九具童尸,每一具的眉心都刻着金色符文。
阿沅的姐姐捧着灯,对某个模糊的身影说:"第九具容器成了,只差最后一步..."
"原来如此..."赵小虎七窍流血,却低低笑起来,"所谓轮回,不过是你在不断吃掉自己的'尸'。"
棺中少女终于变色。她猛地合拢棺材,河面顿时掀起滔天黑浪。那些漂浮的白灯笼一个接一个爆开,每个炸裂的灯笼里都爬出一个"赵小虎"——有的浑身长满眼睛,有的脖颈缠绕黑蛇,全都是前八世轮回失败的残次品。
最可怕的是第七世的那个"赵小虎",他的身体已经和混沌融为一体,皮肤下不断鼓起蠕动的肉瘤,每走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腐蚀的黑色黏液。
"你以为拿回'衰老'就能对抗天帝?"少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讥讽的颤音,"看看这些'你',哪个不是自以为能破局?最后还不是成了养料!"
最畸形的那个残次品突然扑来,它的胸腔裂开,里面嵌着半块天机镜。赵小虎本能地横剑格挡,却听见"铛"的一声脆响——
天机剑断了。
断刃旋转着插入黑水,溅起的浪花中浮现出无数记忆片段:第一世的天机剑插在太阳鼎上、第三世被李秀娘用九钉封印、第五世...每一个片段里,天机剑都在不同的位置断裂。
"终于明白了?"残次品咧开直达耳根的嘴,"我们都不是本体...你也是容器之一。"
赵小虎跪在船头,断剑的裂口处渗出黑色液体。他忽然伸手抓住最近的那个残次品,在对方惊恐的眼神中,一口咬下了它的头颅。
黑血喷溅中,他舔了舔嘴角:"那就...都吃掉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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