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己

赵小虎的牙齿深深嵌入残次品的脖颈，黑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像活物般蠕动着想要钻入毛孔。他感到一股灼热的能量顺着喉管滑入胃袋，随即在腹腔炸开——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刀片般刮过神经。

"啊——！"

残次品的身体在他手中剧烈抽搐，皮肤下鼓起数十个肉瘤，每个肉瘤上都浮现出一张扭曲的人脸。那些脸孔同时张开嘴，发出高频的尖啸。赵小虎的耳膜瞬间破裂，两道血线顺着脸颊滑落，但他咬合的力度反而加重。

"咔嚓"一声，颈椎断裂。

残次品的头颅被他硬生生扯下，断面处窜出七条沾满粘液的触须，疯狂抽打他的面部。赵小虎的左眼被抽爆，但他仅剩的右眼里却亮起诡异的金光。黑纹从伤口处蔓延，像蛛网般包裹住挣扎的触须，将它们一点点拖入自己破碎的眼眶。

河面上的其他残次品突然集体僵住。它们腐烂的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色，开始缓慢后退。

"想逃？"

赵小虎吐出半截舌骨，被黑血染红的牙齿咧开一个非人的弧度。他折断的右臂突然爆开，数十条带着倒刺的黑色经络破皮而出，如渔网般罩向最近的三个残次品。其中一个长满眼睛的个体试图反抗，眼眶里的眼球同时转向，射出密集的金光。

金光与黑网相撞的瞬间，整条黄泉突然静止。

漂浮的灯笼定格在半空，溅起的水珠凝成黑色水晶。赵小虎看见每个残次品的胸口都浮现出半透明的锁链，这些锁链的另一端——

全部连接在棺中少女的灯芯上。

"原来你们都是灯油。"赵小虎的声音变得重叠，仿佛有无数个他在同时开口。黑网收拢，三个残次品发出濒死的哀鸣，它们的身体像被挤爆的脓包般炸开，浓稠的黑色物质顺着经络倒流回赵小虎体内。

断臂处开始再生，但新生的手臂布满鳞片，指尖延伸出匕首般的骨爪。赵小虎低头看向河面，倒影里的自己已经变成半人半龙的怪物，额头上凸起两个鼓包，像是要长出什么。

棺木突然剧烈震动。少女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你竟敢污染灯芯！"她猛地推开棺盖，原本捧在掌心的青铜灯此刻剧烈摇晃，灯焰里赵小虎的影子正在啃食其他残次品的倒影。

"不是污染。"赵小虎的骨爪插入自己胸膛，挖出一团跳动的黑色肉块，"是物归原主。"

肉块表面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婴儿——那是个缩小版的陈昊，眉心嵌着半片天机镜。婴儿睁开没有瞳孔的双眼，所有残次品同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它们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肉块飞来，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

少女终于从棺材里站起。她的裙摆下伸出十二条白骨手臂，每只手掌心都刻着血符："你以为吞噬它们就能对抗天帝？这些不过是失败的实验品！"

白骨手臂结印，黄泉底部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九具青铜棺破水而出，呈环形将赵小虎围在中央。每具棺材上都缠绕着碗口粗的锁链，锁链上挂满风干的婴儿尸体。

"让你见识真正的容器。"

少女咬破手指，将血滴在灯芯上。九具棺盖同时滑开，里面躺着九具与赵小虎一模一样的身体。它们胸口都有贯穿伤，但伤口里生长的不是血肉，而是缠绕着金光的混沌。

赵小虎突然头痛欲裂。他认出这些是前九世自己的"本体"，而每个本体死亡的场景都在记忆里闪回：

第一世的他被太阳鼎烧成骨架，却在灰烬中重生；

第三世的他在九钉穿心下化为血雾，血雾却凝结成人形；

第七世......

"看明白了吗？"少女的白骨手臂轻轻抚摸最近那具棺材，"你从来就不是赵小虎，只是天帝斩出的恶念在轮回中不断完善的'皮囊'。"

赵小虎的龙化手臂突然刺向自己的太阳穴，骨爪挖入脑髓："那这个呢？"

他扯出一团跳动的金光，光芒中包裹着半枚残缺的符文。少女见状终于变色，十二条手臂同时抓来："你竟敢把道种藏在......"

金光炸裂。

赵小虎的视野被纯白占据。恍惚中他看见一条无边无际的长河，河里流淌的不是水，而是无数纠缠的时间线。陈昊站在河中央，正在将九个光团逐个捏碎。每个光团破碎时，都会有一个"赵小虎"从时间长河里被抽离。

第九个光团特别明亮，里面蜷缩着婴儿状态的自己。

"终于找到你了。"陈昊的声音跨越时空传来，"最后一具容器。"

白光消散时，赵小虎发现自己站在青铜棺里。少女的白骨手臂贯穿了他的胸膛，但伤口处没有流血，反而有金光在血管里流淌。

"原来如此。"他握住少女的手腕，"你才是真正的'善念'。"

少女姣好的面容突然龟裂，露出下面陈昊的脸："太迟了。道种已经激活，轮回即将闭合。"

九具棺材里的本体同时坐起，它们胸口的混沌开始向赵小虎汇聚。黄泉的水位急速下降，露出河床上刻满符文的巨大法阵——那是个正在运转的九星连珠阵，每个星位上都钉着一具神君的尸体。

赵小虎感到意识正在消散，最后的视野里，他看到：

自己龙化的手臂正在玉化，鳞片变成半透明的晶体；

少女的身体褪去伪装，化作一团纯净的白光；

天机镜的碎片从虚空浮现，拼合成完整的镜子，镜面映出的却是陈昊的脸......

"欢迎回家。"陈昊的声音从镜子里传出，"第十世的天帝。"

香火证道：从土地到天帝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