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学”两个字狠狠烫在脑子里。从办公室出来,走廊灯惨白,晃得人眼晕,脑子里嗡嗡响。
尽力了?
把他推开,就是尽力了?
楼梯口冷飕飕的风灌上来。我扶着冰凉的栏杆,喘着粗气。抬头,通往天台的那扇沉重铁门,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个沉默的、咧着嘴的怪兽。
鬼使神差地,脚自己动了。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冰冷的夜风呼地一下扑在脸上。
天台上空旷,惨白的月光泼了一地。角落里,堆着破编织袋的阴影里,蜷着一个人影。
深灰色帽衫,几乎融在黑暗里。他背对着门,肩膀微微塌着,整个人缩得很紧。风吹乱他额前没被帽子遮住的碎发,露出下面贴着纱布的额角,纱布边缘似乎又洇出一点暗红。
是程子言。他没在教务处关着?还是……被放出来了?就这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心像是被那蜷缩的背影狠狠揪了一把。李主任的话,那些流言,他砸出去的词典,额角又裂开的伤……所有东西在脑子里搅成一团,烧得理智都快没了。
我一步步走过去,脚步很轻,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他像是没听见,依旧一动不动。
离他还有几步远,我停下。
“程子言。” 声音在风里有点抖。
他后背僵了一下,但没回头。
“李主任找我谈话了。” 我看着那团阴影,喉咙发紧,“他说……学校想让你转学。”
死寂,只有风声呜咽。
过了好几秒,一个嘶哑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才从帽衫底下闷闷地透出来,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皮:
“挺好……”
两个字,轻飘飘的。砸在心上却重得像石头。
挺好?
离开这里,离开这些流言,离开我这个“麻烦”,就是挺好?
那股憋了一整天的委屈、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猛地顶了上来!我不管不顾地冲到他面前,蹲下来,强迫自己直视他被帽檐阴影遮住的脸!
“好什么好?!” 我声音拔高了,带着哭腔,在风里显得又尖又利,“转学?去哪?一个人去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继续把自己关起来?!继续白天当个刷题机器,晚上去咖啡馆打工,腿疼死也不吭声?!继续一声不吭的就消失掉?这次又想要消失多久?”
他身体猛地一震!攥紧的拳头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帽檐下,那双眼睛终于抬了起来。
额角的纱布洇着暗红,脸色苍白得像鬼。可眼睛里翻涌着痛苦、被戳穿的狼狈、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
“叶禾……”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别说了……”
“我偏要说!” 那股豁出去的劲儿彻底上来了,我盯着他通红的眼眶,不管不顾地吼回去,“程子言!你以为你走了就清净了?!你以为把什么都推开就没事了?!你知不知道……”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后面的话冲了几次才冲出来,带着破音的颤抖和孤注一掷的勇气:
“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
风好像停了。
整个天台瞬间死寂。
他整个人僵在那里,瞳孔猛地收缩,里面翻涌的所有情绪都在瞬间凝固,变成一片空白。难以置信的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
去他m的流言!
去他m的转学!
去他m的推开!
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
我猛地扑上去,双手捧住他冰冷的脸颊!在他震惊和空白的眼睛注视下,对着他那双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狠狠地吻了上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时间真的凝固了。
风停了,声音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唇上冰冷而柔软的触感,和他身体瞬间的剧震和僵硬!像一道电流猛地贯穿了他!
没有回应。他依旧僵在那里,眼睛瞳孔满是震惊茫然。
这个吻很短,却比上次更用力,更清晰。唇瓣分开时,彼此的呼吸都滚烫地纠缠在一起,喷拂在对方脸上。
我微微退开一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细微的颤抖,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程子言……” 我声音抖得厉害,捧着他脸的手心全是汗,带着孤注一掷后的虚弱和坚持,“别再离开我……行不行?”
他没有说话,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下一秒,他那只一直僵硬地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抬了起来!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一把扣住了我的后脑勺!
巨大的力量传来,我被他猛地按向他!
滚烫且带着血腥气的唇,狠狠地、带着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掠夺和确认,覆压了上来!
不再是冰冷的被动承受。
像干渴濒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带着不顾一切的凶狠和贪婪。
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死死圈住我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进他冰冷的身体里!唇齿间带着一种生涩却无比凶狠的掠夺,攻城略地,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滚烫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
月光惨白,沉默地注视着天台上紧紧相拥、交换着滚烫呼吸和绝望确认的两个人影。一个伤痕累累,一个浑身是刺,却在冰冷的夜色里,笨拙又凶狠地,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那一点点……名为“喜欢”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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