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言主动亲我了!
这认知像颗泡腾片,丢进冰水里,咕嘟咕嘟冒着甜滋滋的泡,压都压不住。早读课对着“启蒙运动”那堆老头,嘴角都忍不住往上翘。陈悦拿笔帽捅我:“傻乐啥呢?捡钱了?”
“没,”我赶紧板起脸,指指窗外,“天晴了,心情好。”
中午食堂,隔着乌泱泱的人头,远远看见一班那帮人围着程子言。他依旧坐在靠边的位置,低头扒饭,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昨天的情景又浮现脑海,心尖猛地一跳,脸上刚下去的热度又腾地烧起来。赶紧埋头扒饭,差点把米粒呛进气管。
“咳咳咳……”
“慢点吃!饿死鬼投胎啊!”陈悦嫌弃地递过水杯。
程子言似乎被我的动静惊动,目光极快地扫过来一眼。隔着攒动的人头和蒸腾的热气,眼神没什么温度,但落在我呛红的脸上时,停顿了那么零点一秒,随即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下午放学,脚步都比平时轻快。刚推开家门,浓郁的饭菜香就扑了过来。
“回来啦?”母亲围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脸上是惯常的温柔笑意,“洗洗手,准备吃饭……咦?”她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停,带着点探究,“脸怎么这么红?冻着了?”
“热的!”我飞快换鞋,溜进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脸颊果然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角压都压不下去。赶紧用冷水拍了拍。
饭桌上气氛有点微妙。父亲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喝着汤,镜片后的目光偶尔扫过我,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母亲不停地给我夹菜,碗里都快堆成了小山。
“禾禾。”母亲状似无意地开口,语气温和,“小言那孩子最近还好吧?”
“咳!”我一口汤差点喷出来,赶紧捂住嘴,“还行吧。”
母亲点点头,给我碗里又夹了块鱼,“上次来吃饭,看他瘦了不少。这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唉!”她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父亲放下汤碗,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从容。目光落在我身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分量:“禾禾。”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程叔叔走得早,子言一个人,不容易。”父亲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情绪,“他性子硬,像块没打磨好的铁胚。遇事,喜欢自己扛。”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轻微的碰撞声。我捏着筷子,指尖有点发凉。
“爸……”我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父亲抬起眼,目光透过镜片,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你想帮他,是好事。但禾禾,你要想清楚,”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带着重量,“帮他,不是拽着他走你铺好的路。是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在他自己选的那条难走的道上,别真摔折了骨头。”
骨头没弯。
父亲上次评价程子言的那四个字,此刻带着更深沉的回响,重重砸在心坎上。不是简单的认可,是看到了那坚硬外壳下支撑着的、不肯折的脊梁。
“我……”喉咙有些发哽。
“行了,吃饭。”父亲没再多说,拿起筷子,夹了根青菜。
一顿饭吃得有些食不知味,父亲的话在脑子里反复回响。
洗完澡出来,客厅里只亮着落地灯。父亲坐在他常坐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拿着本书,却没看,目光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上。
“爸!”我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坐下,声音放得很轻,“您……是不是觉得我太任性了?”
“任性?”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嘴角似乎牵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你妈年轻那会儿,比你还倔。”
厨房里传来母亲带着笑的嗔怪:“老叶!在孩子面前胡说什么呢!”
父亲没理会,目光重新落回我脸上,“禾禾,路是自己选的。难不难走,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你选了他。”他顿了一下,似乎斟酌着词句,“我和你妈,拦不住,也不想拦。”
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潮水漫过,又酸又涨。
“但是!”父亲话锋一转,“记住我的话。别让自己折进去。他骨头硬,你的骨头,也得立住了。”
他抬起手,似乎想拍拍我的头,动作到一半又停住了,最后只是轻轻落在沙发扶手上,拍了拍。
“去睡吧。”
回到房间,关了灯。窗外城市的灯火在窗帘缝隙里透进微弱的光。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最终拿起手机,点开了那个对话框。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悬了很久,敲下一行字:
“明天放学,老地方。有话跟你说。”
发送。
几乎是立刻,手机屏幕亮起微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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