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个人

躲？不躲？躲了是捅他刀子，不躲，李国栋手里那把刀，悬着的可是程子言的前程！

酸涩和尖锐的疼顶得喉咙发哽。我死死咬着后槽牙，硬逼着自己抬起脚，不是往上走，是往旁边挤！从他和楼梯扶手那点窄缝里钻过去！

不敢看他，一眼都不敢。低着头，我几乎是闭着眼往下冲，只想赶紧逃离这让人窒息的台阶。

“让让！让让！”后面有人推搡着挤过来。我被撞得一个趔趄，脚在台阶边缘踩空！

“啊！”短促的惊呼卡在喉咙里，身体失去平衡往前栽！

预想中的滚楼梯没来。胳膊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那力道又急又狠，硬生生把我从下坠的边缘扯了回来！后背重重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皂角味，还有属于程子言冰冷怒意的气息，瞬间将我笼罩。

“跑什么！”低哑的吼声炸在头顶，带着被彻底激怒的滚烫和一丝后怕的颤音，攥着我胳膊的手像铁钳，骨头都快被捏碎！

“我……”我惊魂未定地抬头，嗓子眼堵得死死的，李国栋的威胁像魔咒盘旋。

程子言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死死盯着我煞白的脸，眼底的怒火烧得骇人，声音却压得更低，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磨出来的，“李国栋找你了？他说什么？！”

心猛地一沉！他怎么知道？！

“没有！”我矢口否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你放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不用我管？”他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攥着我胳膊的手非但没松，反而猛地收紧！力道大得我痛呼出声！

他像是被这声痛呼惊醒，那紧攥的手，松开了力道。

不是放开。是松开了那种几乎要捏碎骨头的狠劲，变成了一种带着点无措的虚握。

他喉结剧烈地滚动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疲惫和一丝被逼到绝境的恳求，“别躲了，行不行？”

看着他那双被暴怒和脆弱撕裂的眼睛，看着他虚握着我胳膊、想抓紧又怕弄疼我的无措……

李国栋的脸，那张照片，冰冷的威胁……忽然都变得遥远起来。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断了线似的往下砸。我猛地低下头，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堵在喉咙里，闷闷的。

“哭什么……”那只虚握着我胳膊的手，彻底僵住，动也不敢动。另一只手无措地抬了抬，似乎想碰我的脸，又像被火燎到似的猛地缩了回去。

就在这混乱又狼狈的当口，台阶上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宁诚祁那破锣嗓子由远及近：“我靠！叶禾！程序！你们俩堵楼梯口演啥苦情戏呢？老刘找你俩！十万火急！李国栋那老……”他话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显然是看到了我满脸的泪和程子言僵硬的姿势。

程子言像是被宁诚祁的声音惊醒，猛地收回那只僵在半空的手，也彻底松开了虚握着我胳膊的手指，他飞快地别开脸。

“知道了。”他声音硬邦邦地丢下一句，看也没看宁诚祁，更没再看我，几乎是逃也似的，低着头，快步冲下了楼梯。

“喂！程序！跑什么啊！”宁诚祁在台阶上跳脚，随即又看向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叶禾？你俩这又是唱的哪出？李国栋真找你们麻烦了？”

我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心口那片荒芜，被眼泪泡得又软又涩，却奇异地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

看着程子言消失的楼梯拐角，再想想宁诚祁那句“李国栋那老……”，一个模糊的念头，在翻涌的情绪里艰难地冒了头。

也许……这次，真的不用再一个人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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