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侍者过来给他们加水。
穆易逮着了机会,提议说: “莞莞,妹夫,你们初来乍到,我给你们接风洗尘。”
“走吧!我带路。”黄亚玲也趁机缓解尴尬说,“我知道有个不错的地儿。”
“好啊,谢谢表哥!谢谢玲姐!” 苏莞表现得异常兴奋,拖起杨易枫的胳膊说,“枫哥哥,我们走吧!”
杨易枫站起身,推掉莞莞的手说:“你和表哥他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你不去?”苏莞问,“你去哪儿?”
杨易枫顿了一下说:“我要回庐城了。”
“你才来怎么又要走?”黄亚玲嗔怪道,“开什么玩笑!”
“我这次来,就是看看你,现在已经见到你了,目标达成,所以——我也该打道回府了。”
“不行!枫枫!”黄亚玲急了,劝说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以后不说了好吗?”
杨易枫蹙了一下眉头:“我没有生气。”
“妹夫,你不能走!坚决不能走!”穆易嘴上劝阻说,“我还要和你喝两杯呢!”
其实,刚才看到黄亚玲紧张的神情,他心里已经恨不得杨易枫能马上离开了。
“谢谢表哥!”杨易枫有些力不从心地说,“我真的得走了!感谢你的盛情!”
苏莞再次抱起他的一只胳膊,无限愧疚地说:“都是我的错!枫哥哥,你在怪我吗?”
杨易枫再次推掉她的手,有些艰难地说:“我不怪你。”
“那我跟你一起走——”苏莞说。
“不用!”他拒绝道,“你留下来吧。”
“枫枫!你不能走!”黄亚玲急道。
“让我走吧!玲玲。”他有些近乎哀求了。
黄亚玲用身体挡住去路,悄声嘀咕:“还说没生病,这样扫大家的兴——”
很不幸,这话被杨易枫听到了。
他用低沉而又不可抗拒地语气说:“是的,我有病!请给病人让开路!”
“你——”黄亚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枫哥哥,”苏莞知道阻止不了,又想拉住他的手,说,“我和你一起走。”
哪知道杨易枫指着她说:“你,别跟着我!”
——看来,他的病情是彻底爆发了。
苏莞近乎哀求地呼唤:“哥哥!”
“我说过了,别再跟着我!”
杨易枫最后那句话的声音有点大,直接把一圈人吓蒙了。连穆易也僵在了当场。
等苏莞缓过神来,杨易枫已经夺门而去了。
“玲姐——”苏莞心里怪她,已经对她没有言语了。
“……”黄亚玲无言以对,脸上写满了歉意。
“表哥,我走了!”苏莞只好转过脸来对穆易匆匆道别,“请帮我们先保管着行李!”
“莞莞——”穆易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苏莞将沙发上的两只背包交给穆易,委屈得眼泪快要掉下来了。她强忍着,要赶紧追杨易枫去。
……
杨易枫出了“欢乐柠檬”咖啡馆,大街上已经灯火通明了。
他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却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他前面说是要回庐城,却并不急着去车站。即便要回庐城,那也是明天的事情,尽管他现在也没有其他事情。
他之所以一定要从“欢乐柠檬”出来,是因为受不了里面压抑的气氛。现在出来了,却又突然觉得外面太空旷了。
他知道黄亚玲苏莞都没有给他制造压力的意思,她们只是关心他,并且那些关心是真诚的。可是,他有些偏执地认为,所有的关心都是把他当作病人一样地同情。
他不需要同情,因为他认为自己很健康,压根儿没病。可是,会有几个病人说自己有病呢?就像疯子如何会知道自己在发疯呢?
不过,杨易枫也确实隐隐地觉得自己的脾性似乎出了点问题,起码跟记忆中的感觉不大一样了。
——有时候,他的脾气,像只不规则的气球,随时可能会因为受力不均而爆裂。
他知道坏脾气是要不得的,可是他无力自制,就像刚才对黄亚玲,对苏莞,就像前些日子对待好友唐山——
他隐约记得,以前和唐山过往甚密,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唐山也不怎么和他来往了。
——他早把自己触怒唐山的旧事抛诸脑后了。不是他知错不改,而是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有何过错,又如何去改呢?
换句话说,每次情绪来时,他都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对的,自然不会收敛脾性,而事后又似乎被他选择性地遗忘了——更遑论补救了。
还有黄亚玲,虽然很多记忆已经模糊,但是他仍然依稀记得,昔日恋爱时,只有黄亚玲向他发脾气的份儿,留给他的伟大使命,大约就是唯唯诺诺地听着。
至于苏莞,自他们相交以来,从未见她发过脾气。而他,于她面前,也一直是个温顺的样子。
可是,今天,他的脾气——就像是高速公路上的机车失控,不,应该是机车的刹车失灵。
事实上,他看似横冲直撞的态度也并非成心的,因为每次发完脾气,他的内心都极度失落、空虚。
也因此,他不会有真的责怪黄亚玲的意思,更无迁怒苏莞的想法。甚至,他还产生了一种柔情的隐约渴望。
——他并不明白那种隐约的渴望是什么。
也大约因此,他的心里愈加地迷茫惆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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