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傲慢与怨灵1

祁墨辰的办公室门被轻轻叩响时，他正审阅着季度财报。玻璃幕墙外的城市灯火已次第亮起，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冷色调的光晕。

"进。"

林煜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个黑衣女子。祁墨辰抬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位"玄学大师"——比他想象中年轻，约莫二十七八岁，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如雪，眉眼间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凛冽。不像江湖术士，倒像哪个大学的研究员。

"祁总，秦大师到了。"林煜轻声介绍。

祁墨辰合上文件夹，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秦语菲没有立即坐下，而是环顾了一圈办公室，目光在西北角的盆栽处停留了两秒。

"那盆金钱树该换位置了，"她突然说，"放在那里挡财路。"

祁墨辰挑眉："我以为玄学大师会带个罗盘，至少穿件道袍。"

秦语菲嘴角微扬："我也以为商业精英会更懂什么叫礼貌。"

林煜倒吸一口冷气。祁墨辰却笑了，挥手示意林煜离开。门关上后，他十指交叉放在桌面："坐。"

秦语菲落座，从包里取出一个绸布包裹，展开后露出一方古旧的青铜罗盘。祁墨辰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极短，没有任何装饰。

"说说情况。"她开门见山。

"连续三周，夜班保安报告异常现象。"祁墨辰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股票走势，"脚步声，哭声，电梯自动运行。上周，一位清洁工摔下楼梯，坚称是被推的。"

秦语菲在笔记本上记录，没抬眼："监控拍到什么？"

"模糊人影，但现场没人。"祁墨辰身体前倾，"秦大师，你真的相信这些超自然现象？"

秦语菲笔尖一顿，缓缓抬头："祁先生既然不信，为何找我？"

"员工效率受影响，我需要解决问题。"祁墨辰靠回椅背，"至于方法，我不在乎是跳大神还是撒圣水，只要有效。"

办公室温度仿佛骤降五度。

秦语菲慢慢合上笔记本，将罗盘重新包好："祁先生，建议你去找个跳大神的。我的收费标准是尊重专业的前提下。"

她起身欲走，祁墨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二十万定金不够尊重？"

"钱买不来尊重。"秦语菲居高临下看着他，"你质疑我的专业，就像我质疑你的商业决策是靠掷骰子决定的。"

祁墨辰眯起眼。很少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更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恼怒，反而有种新鲜感。

"抱歉。"这两个字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最近事情太多，我有些急躁。"

秦语菲停在原地，审视着这个骄傲的男人。他道歉时下颌线条依然紧绷，显然不习惯低头。

"玄学就像数学，信不信它都存在。"她重新坐下，"你可以不相信鬼魂，但无法否认员工因此恐慌的事实。我的工作是找出原因并解决，至于你把它定义为心理暗示还是超自然现象，那是你的自由。"

祁墨辰注视着她，突然问："你真的能看见鬼？"

"就像你能看见股市K线图一样真实。"秦语菲反问，"祁先生为什么这么害怕它们？"

钢笔在祁墨辰指间微妙地颤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反应没逃过秦语菲的眼睛。

"我不害怕不存在的东西。"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半度。

"瞳孔放大，右手无名指轻微抽搐，喉结滚动频率增加。"秦语菲如数家珍，"典型的恐惧反应。"

祁墨辰脸色沉了下来："秦大师还会读心术？"

"人体反应学，大学选修课。"秦语菲突然笑了，"看，科学也能解释很多现象。玄学和科学只是不同的认知体系。"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祁墨辰发现自己无法像往常一样掌控谈话节奏。这个女子像一面镜子，把他的攻击全部反弹回来。

"我需要实地调查。"秦语菲打破沉默，"最好是夜间，灵异现象最活跃的时候。"

祁墨辰按下内线电话："林煜，安排一下。"挂断后，他拿出一张支票推过去，"定金。"

秦语菲扫了一眼金额——比她平时收费高出三倍。她抬头，对上祁墨辰探究的目光。

"专业尊重费。"他说，嘴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秦语菲将支票收入包中："今晚十点，我需要整栋楼的出入权限。"

"我会亲自陪同。"

"不必。"

"我的大楼，我的规则。"祁墨辰态度坚决。

秦语菲耸耸肩："随你。不过看到任何非常规现象，请保持安静。"

"非常规现象？"祁墨辰重复这个词，觉得有趣。

"用你能接受的术语。"秦语菲起身，"对了，那盆金钱树，移到东南角。"

她离开后，祁墨辰盯着那盆植物看了许久，最终按下呼叫铃："林煜，把金钱树换个位置。"

"移到哪里，祁总？"

"东南角。"

林煜惊讶地眨眼："好的...需要请风水师来看看其他布置吗？"

"不用。"祁墨辰看向窗外渐浓的夜色，"我们已经有'专家'了。"

他摩挲着手腕上那道几乎不可见的旧伤疤，思绪飘向二十年前那个同样黑暗的夜晚。那时他十岁，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确实存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事物。

而今晚，他或许会再次面对那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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