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涌·金笼中的博弈

意识沉浮在冰冷与灼痛的深渊之间。

楚卿玥感觉自己像一片残破的叶子，在湍急的毒河中无力地翻滚。蚀魂引的阴寒与蚀骨蓝的灼痛在体内交织、撕扯，冰魄护心丹带来的安宁如同薄冰，在毒潮的反复冲击下摇摇欲碎。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右肩撕裂般的伤口，纱布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毒虫在啃噬。

【神经受损度：34%…毒素协同效应间歇性突破冰魄丹压制…宿主意识处于深度抑制状态…】灵灵壹冰冷的提示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断断续续。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破了沉重的黑暗。楚卿玥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凤栖宫寝殿顶部的繁复藻井，只是光线比记忆中昏暗了许多。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苦涩药味，霸道地压过了记忆中那令人作呕的甜腻“醉梦甜”残留气息。她微微侧头，动作牵扯到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

“殿下！您醒了？！” 一个带着哭腔的、刻意压低的惊喜声音在床边响起。

是福安公公。他几乎是扑到床边，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您可算醒了！您吓死老奴了！” 他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帕子擦拭着楚卿玥额头的冷汗，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琉璃。

楚卿玥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水…水…” 福安公公立刻会意，连忙从旁边温着的小炉上取下一只玉碗，里面是温度刚好的参汤。他小心地扶着楚卿玥，一点点喂她喝下。温润的参汤滑过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和力气。

“君…君父…” 楚卿玥缓过一口气，声音依旧细弱如蚊。

“君后他…” 福安公公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心疼，“君后守了您整整一夜，天亮时才被陛下和宫人强行劝回去歇息片刻…他老人家…眼睛都哭肿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陛下震怒！下令彻查！凤栖宫所有宫人，包括老奴在内，都被内廷司带走盘问了！侍卫统领被革职查办！宫门落钥，许进不许出！整个皇宫都戒严了！陛下说了，掘地三尺也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

楚卿玥心头微沉。母皇的雷霆手段在意料之中，但这般大动干戈，也意味着打草惊蛇，更意味着…她这个靶子，被钉得更死了。楚明瑶和她背后的势力，只会更加谨慎，手段也会更加隐秘狠毒。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和低语。福安公公立刻警觉地站直身体，恢复了内侍应有的恭谨姿态。

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萧璟逸那抹雪青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依旧清冷孤绝，手中提着那个古朴的药箱。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楚卿玥脸上，看到她睁开的眼睛时，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殿下醒了。”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他走到床边，对福安公公微微颔首，“福安公公，烦请准备温水净手。”

“是，萧侧君。” 福安公公连忙应下，态度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感激。昨夜萧璟逸那神乎其技的救命手段，彻底折服了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内侍。

萧璟逸放下药箱，并未立刻诊视，而是先走到窗边，将原本只开了一条细缝的窗户又推开了一些。清晨微凉的、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殿内，进一步驱散了药味的沉闷。他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目光在窗外庭院中那堆被砸毁的熏香炉残骸上停留了一瞬，才转身回到床边。

他净了手，在绣墩上坐下，再次伸出那修长的手指搭上楚卿玥的腕脉。指尖温热的内息探入，细致地探查着她体内双毒的波动情况以及伤口的恢复状态。楚卿玥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内息的游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冰魄丹效力尚存，双毒暂时被压制在可控范围。伤口无溃烂化脓迹象，青木生肌散起效了。” 片刻后，他收回手，声音清冷地给出诊断，“但殿下失血过多，元气大伤，需静养。‘蚀魂引’根基未除，仍需警惕反复。”

他从药箱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青玉盒，打开盖子，里面是散发着浓郁草木清香的淡绿色药膏。“这是‘续玉膏’，每日辰时、酉时各换药一次，可加速生肌，抑制余毒。” 他将玉盒递给福安公公，详细交代了用法和注意事项。

接着，他又拿出一个稍小的白玉瓶：“此乃‘固元培本汤’浓缩药汁，每日三次，温水化服，每次三滴，不可多服。” 他的目光落在楚卿玥苍白的脸上，补充道，“殿下此刻体虚不受补，需循序渐进。”

福安公公如同捧着稀世珍宝般接过药瓶和玉盒，连连点头：“老奴记下了！定会仔细伺候殿下用药换药！”

萧璟逸微微颔首，不再多言，开始收拾药箱。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余的关怀，却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就在他准备起身离开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边矮几——昨夜被楚卿玥扫落摔碎的琉璃宫灯残骸已经被宫人清理干净，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位置。

萧璟逸收拾药箱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极其短暂。他那双清冷的眸子在空置的矮几位置停留了半息，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随意一瞥。但楚卿玥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极其隐晦的探究。

沈瑾晏的监听符文…他果然注意到了！或者说，他本就知情？楚卿玥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病弱茫然的模样，眼神“涣散”地看着帐顶。

萧璟逸提着药箱，无声地退了出去。他前脚刚走，殿门外就响起了一个刻意拔高的、带着不满的少年嗓音。

“喂！里面的人听着！本公子要进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是凌晟枫！

福安公公脸色一变，正要开口阻拦，殿门已经被有些粗暴地推开。那团炽烈的红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依旧是那身张扬的骑射劲装，额角带着汗，显然是刚从演武场过来。他看也不看福安公公，径直冲到床边，皱着英挺的眉毛，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楚卿玥。

“啧！命还挺硬！” 凌晟枫撇了撇嘴，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那双锐利的鹰眸深处，却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松了口气的意味，“喂！我说你，好端端在宫里也能被人捅一刀？也太没用了吧！” 他嘴上不饶人，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她被厚厚纱布包裹的右肩，眉头拧得更紧。

楚卿玥“虚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带着点“怯意”和“茫然”，小声嗫嚅道：“我…我也不知道…”

“哼！废物！” 凌晟枫见她这副样子，心头那股莫名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行了行了！看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本公子走了！省得看着心烦！” 他嘴上说着烦，脚步却有些迟疑，最终还是一跺脚，转身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像一阵来去匆匆的风。

凌晟枫刚走没多久，殿门外又响起了温润有礼的通禀声：“殿下，侍身沈瑾晏，听闻殿下醒来，特来问安。”

沈瑾晏！楚卿玥心头警铃微作。这个笑面狐狸，终于来了。

“请…请进…” 她依旧是那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沈瑾晏端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盅热气腾腾的汤品。他脸上带着无可挑剔的、令人如沐春风的浅笑，月白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姿如玉树临风。

“殿下受惊了，伤势可好些了？” 他走到床边，温声询问，目光关切地落在楚卿玥脸上，又扫过她肩头的伤处，眼神中充满了恰到好处的疼惜，“侍身特意吩咐小厨房炖了‘雪蛤燕窝羹’，最是滋补元气，殿下用些可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看向床边矮几，准备将托盘放下。

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那空无一物的矮几位置时，脸上的笑容几不可察地僵滞了那么一瞬！虽然只是电光火石间便恢复了正常，快得如同错觉，但楚卿玥和一直暗中观察的福安公公都清晰地捕捉到了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错愕和…阴霾！

琉璃宫灯…没了！连同他精心布置的监听符文！

沈瑾晏端着托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指节有些泛白。他若无其事地将托盘放在矮几上，脸上的笑容依旧温煦：“昨夜殿内混乱，想是宫人收拾时不小心碰碎了灯盏。无妨，侍身稍后再为殿下寻一盏更雅致的来。”

“谢…谢沈正君…” 楚卿玥“感激”地小声道谢，眼神“纯然”无垢，仿佛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试探。

沈瑾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温润的眼底深处，探究和评估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锐利。他舀起一勺雪蛤羹，递到楚卿玥唇边，声音温和依旧：“殿下尝尝？温度正好。”

楚卿玥顺从地张嘴喝下。温热的羹汤滑入喉咙，带着清甜。灵灵壹的扫描瞬间开启：【食物检测：无毒。成分：雪蛤、燕窝、冰糖…滋补元气，无特殊效用。】

沈瑾晏一边喂羹，一边状似随意地闲聊：“昨夜真是凶险万分，幸得萧侧君医术通神，墨侧君拼死护卫，殿下才得以转危为安。只是不知…那胆大包天的刺客，究竟是何人指使？竟敢在皇宫大内行此逆天之事！” 他的话语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慨和后怕，目光却紧紧锁住楚卿玥的眼睛，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任何一丝异样的情绪。

楚卿玥脸上适时地露出恐惧和后怕的神色，眼神躲闪，身体微微颤抖：“不…不知道…好可怕…黑…黑影…刀…” 她语无伦次，仿佛又陷入了昨夜的噩梦，手中的锦被被她无意识地攥紧。

沈瑾晏看着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眼底的审视并未完全散去，但脸上的疼惜之色更浓了：“殿下莫怕，都过去了。陛下已下令彻查，定会揪出幕后真凶，还殿下一个公道！” 他温言安抚着，又喂了几口羹汤，直到一盅见底，才体贴地告退。

沈瑾晏离开后，寝殿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福安公公看着楚卿玥，欲言又止。

“公…公公…” 楚卿玥“虚弱”地开口，“那灯…昨夜…吓坏了…不小心…碰掉了…” 她主动提起，眼神带着点后怕和“懊恼”。

福安公公立刻会意，压低声音道：“殿下放心，碎片老奴亲自盯着人收拾干净的，一点渣子都没留！沈正君他…”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心思太深，殿下您…防着点好。”

楚卿玥“懵懂”地点点头，心中却是一片冰冷。沈瑾晏的试探失败了，监听也被毁了，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他会用什么手段？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想法，殿门外再次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没有通禀，一道藏青色的孤峭身影直接出现在了门口。

顾靖昀。

他依旧站在几步之外，隔着距离，冷冷地看着床上的楚卿玥。那目光锐利、冰冷，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在遭受重创后的剩余价值。他扫过她肩头的纱布，苍白的脸色，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带着“茫然”和“虚弱”的眼睛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眼神中的失望和冰冷，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寒霜。仿佛在说：不仅懦弱无用，如今还成了个半废的累赘。这样的棋子，还有利用的价值吗？

他没有说话，没有行礼，只是那样站着，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审视废品的雕塑。空气仿佛都因他的存在而凝固、降温。

楚卿玥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刺灵魂。她“不安”地动了动身体，眼神躲闪着，小声嗫嚅道：“顾…顾侧君…”

顾靖昀依旧沉默。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几息，那眼神中的冰冷和评估最终化为一丝几不可察的、带着厌弃的漠然。他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那声音极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然后，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藏青色的身影决绝地消失在门外，如同从未出现过。

他的态度，比凌晟枫的轻视和沈瑾晏的试探更加直白冷酷——一个失去价值的废物，不值得他浪费丝毫精力。

楚卿玥靠在引枕上，疲惫地闭上眼。这一早上，如同车轮战。凌晟枫的暴躁关切，沈瑾晏的绵里藏针，顾靖昀的冰冷评估…每一个人的反应，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却也让她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孤立。

【宿主精神波动异常…建议深度休眠…】灵灵壹的提示带着担忧。

楚卿玥没有回应。她需要思考。萧璟逸的出手相救是任务？是自保？还是…别的？沈瑾晏的监听被毁，接下来会如何动作？顾靖昀的彻底放弃，是福是祸？还有墨铮…那个沉默的影卫，昨夜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福安公公…” 她闭着眼，声音细弱地问，“墨…墨侧君…他…伤得重吗？”

福安公公愣了一下，随即低声道：“回殿下，墨侧君他…昨夜力战刺客，身上被剑气划开了好几道口子，流了不少血…但他硬撑着守到陛下驾临才退下处理伤口…今早老奴去瞧过，伤口都包扎好了，人…人就在殿外廊下阴影里守着，跟个铁打的似的…” 老内侍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佩和感慨。

殿外…阴影里…守着…

楚卿玥心头微微一颤。那个沉默的影子，是在执行女帝的命令？还是…他自身的意志？

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混合着伤口的钝痛和毒素带来的沉重感，楚卿玥的意识再次模糊起来。就在她即将沉入昏睡之际，灵灵壹的提示音带着一丝异样响起：

【特殊提示：检测到宿主灵魂绑定快穿局积分账户。当前可用积分：9,995,000点。积分商城（受限版）可于意识深层链接访问。受宿主生命体征严重受损及本世界规则压制影响，部分物品兑换权限出现…松动？检测到新增可兑换物品：】

【1. [一次性] 初级细胞修复液（弱效版）：100,00积分/份。效果：微弱加速伤口愈合，促进受损细胞修复。副作用：无。（注：对神经毒素无效）】

【2. [一次性] 精神安抚药剂（微量）：10,000积分/份。效果：微弱抚平精神创伤，缓解焦虑恐惧。副作用：可能导致短暂情绪淡漠。】

【……】

【N. [一次性] 微型环境毒素检测仪（基础版）：300,00积分/份。效果：可检测方圆十米内空气、水源、物体表面已知或未知毒素残留，并给出基础成分分析。使用次数：3次。副作用：无。】

细胞修复液？精神安抚剂？还有…毒素检测仪？！

楚卿玥昏沉的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电流！虽然价格高昂，效果也标注着“微弱”、“基础”，但这无疑是雪中送炭！尤其是那个微型毒素检测仪！在这个毒物横行的深宫，这简直是保命神器！

【兑换…微型环境毒素检测仪…一份…】楚卿玥在意识中断断续续地下达指令。三万积分瞬间扣除。

【兑换成功！物品已发放至意识空间，可随时调用。】

手中仿佛握住了无形的筹码，楚卿玥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一丝。她放任自己沉入黑暗的睡眠，在昏沉的梦境边缘，一个模糊的念头盘旋不去：萧璟逸的药…沈瑾晏的羹…还有这深宫之中无处不在的暗手…有了这个，她至少…不再是完全的瞎子。

凤栖宫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冰冷的地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似平静的宫阙之下，昨夜的血腥与混乱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悄无声息地扩散。

距离凤栖宫不远的锦华殿内，皇长女楚明瑶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纤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佩。她面前，跪着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的身影。

“废物！” 楚明瑶的声音轻柔悦耳，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个中了‘蚀魂引’的废物都杀不掉！还折了我一个精心培养的‘影蝠’！”

“殿下息怒！” 斗篷人声音嘶哑，带着恐惧，“是属下失职！没料到那墨铮反应如此之快，更没料到…萧璟逸竟会出手相救，还…还真的压制住了‘蚀骨蓝’！”

“萧璟逸…” 楚明瑶把玩玉佩的动作顿住，美眸中闪过一丝阴鸷，“看来，神医谷的传人，骨头也没那么硬嘛…或者说，他发现了什么更有趣的东西？”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去，告诉钰君侍，让他‘好好’关心一下我们这位受伤的三皇妹。还有…那‘醉梦甜’虽然没了，但本宫这里，还有更好的‘礼物’要送给玥儿妹妹…让她安心‘养伤’！”

“是！” 斗篷人领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退下。

楚明瑶看着手中温润的玉佩，眼神却如同淬毒的蛇信。她轻轻摩挲着玉佩上精致的凤纹，低声呢喃，如同情人间的絮语，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意：

“玥儿啊玥儿…你怎么就…这么难死呢？不过没关系…游戏，才刚刚开始。这华丽的牢笼，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嫡女？呵…这凤位，只能是我楚明瑶的！”

玉佩在她指尖，折射出冰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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