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废弃宠物店的霓虹招牌滴落,在"爱宠之家"的"爱"字上积成一滩暗红色的水洼。李秀兰数着水滴声计算时间,这是她被囚禁的第三天。手腕上的塑料扎带已经勒进皮肉,每次呼吸都能闻到霉味与动物排泄物混合的刺鼻气味。
"李女士,考虑清楚了吗?"林耀东的声音从铁门后传来,伴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把保险箱密码告诉我,你就能见到儿子。"
铁门吱呀打开,林耀东的身影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他穿着考究的西装,与这肮脏环境形成荒诞对比,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银色钥匙。
"我丈夫用命保护的证据..."李秀兰的声音嘶哑却坚定,"不会交给你这种人。"
林耀东蹲下身,皮鞋踩在水洼里溅起污水:"你错了。明远是自杀,没人逼他。"
"是你们用我和寒寒的命威胁他!"李秀兰突然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你们在他车上动了手脚,制造自杀假象!"
林耀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公文包取出一个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祁寒的声音在空荡的室内回响——是昨天全球直播的片段。
"听到吗?你儿子正在重蹈覆辙。"林耀东关掉录音机,"二十年前我们只需要B-12控制艺人声带,现在...祁寒的声带结构很特殊,是'共振计划'的关键。把他交出来,我保证你平安离开。"
李秀兰瞳孔骤缩:"你们还想用他做实验?"
"不是实验,是进化。"林耀东凑近她耳边,"想象一下,通过特定频率的声波直接影响人类情绪甚至行为...而祁寒的声带是完美的载体。你丈夫当年发现的就是这个。"
他站起身,将钥匙抛起又接住:"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要么密码,要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角落里的摄像机,"我们会用其他方式让祁寒配合。"
铁门再次关闭,李秀兰听到汽车引擎远去的声音。她艰难地挪动身体,用藏在鞋底的金属片继续锯着手腕上的扎带。时间不多了。
同一时刻,虞修远将摩托车停在三个街区外,雨水顺着他的防水外套滴落。祁寒从后座跳下来,蓝发被雨水打湿变成深蓝色,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确定是这里?"虞修远低声问,眼睛扫过手机地图上标记的红点——根据私家侦探追踪到的手机信号,祁寒母亲最后出现的位置就是这家废弃宠物店。
祁寒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着口袋里的美工刀——虞修远不知道他带了这东西。"录音里我妈提到宠物店的保险柜,肯定是这里。"
虞修远拉住他的手腕:"计划是什么?"
"你守后门,我从前门进去。"祁寒的眼睛在雨中闪着危险的光,"如果她在里面,我们就..."
"报警,记得吗?"虞修远紧盯着他,"我们说好的,发现线索就通知警方。"
祁寒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觉得警察里有他们的人吗?"
这个问题让虞修远沉默了。父亲提供的证据显示,林耀东确实在警方高层有"关系"。
"二十分钟。"最终虞修远妥协了,"如果二十分钟后你没出来或者我没收到信号,我就叫支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警报器塞给祁寒,"遇到危险就按这个。"
祁寒将警报器塞进袖子,突然凑近在虞修远唇上轻啄一下:"为了我妈。"
没等虞修远回应,他已经消失在雨幕中。虞修远摸了摸嘴唇上残留的雨水和温度,转身朝后门方向跑去。
宠物店前门挂着生锈的铁链,但锁已经被人为破坏。祁寒轻轻推开门,霉味混合着动物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黑暗中传来窸窣声,可能是老鼠。
"妈?"他低声呼唤,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回应。祁寒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束照出墙上斑驳的动物海报和倒塌的货架。地上散落着宠物食品包装袋,有些看起来还很新——这里近期有人活动。
他小心地穿过前厅,来到后面的诊疗区。一个铁笼子引起了他的注意——比其他笼子大得多,足以关下一个成年人。笼子前的地面上有拖拽痕迹,还有...祁寒蹲下身,用手指沾起一点暗红色。是血。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祁寒顺着痕迹来到一扇标有"手术室"的门前。门缝下有微弱的灯光透出。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母亲被铁链锁在手术台上,嘴角有血迹,但眼睛是睁开的,正直直地看着他。
"寒寒..."李秀兰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快走...这是陷阱..."
祁寒冲到手术台前,手忙脚乱地检查锁链:"妈,我带你出去..."
"他们知道你会来..."李秀兰艰难地抬头,"林耀东想要...保险箱里的..."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从背后传来。祁寒猛地转身,看到一个穿黑衣的壮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电击棒。
"祁先生,久仰。"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金牙,"老板说你会自投罗网。"
祁寒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里的美工刀,但男人已经扑了过来。电击棒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阵刺痛。他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扭,听到骨头错位的声响和一声惨叫。电击棒掉在地上,祁寒一脚把它踢到角落。
"小兔崽子!"男人怒吼着用另一只手掏出一把弹簧刀。
就在刀尖即将刺入祁寒腹部的瞬间,警报器从祁寒袖口滑出,刺耳的蜂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男人动作一滞,虞修远如同幽灵般从背后出现,用灭火器狠狠砸在他头上。
金牙男人像截木头般栽倒在地。虞修远气喘吁吁地丢开灭火器:"超时四分钟!"
祁寒已经回到母亲身边,正用找到的钥匙解开锁链:"妈,能走吗?"
李秀兰虚弱地点头,在两人搀扶下勉强站起。她的目光落在虞修远脸上,突然僵住:"虞...虞律师?"
虞修远困惑地眨眼:"阿姨,我是修远,虞志明的儿子。"
"你父亲...终于来了..."李秀兰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释然,随后昏了过去。
远处传来警笛声。虞修远和祁寒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没报警,那来的是谁的人?
"后门!"虞修远背起李秀兰,"快!"
三人跌跌撞撞地穿过储藏室,来到后巷。雨下得更大了,几乎形成一道水幕。虞修远的摩托车就停在二十米外,但巷口突然亮起车灯——两辆黑色SUV堵住了出口。
"放下她,孩子们。"林耀东从第一辆车里走出来,手里举着伞,"你们赢了,我带李女士去医院。"
祁寒挡在母亲前面:"滚开!"
林耀东叹了口气,做了个手势。车上下来四个保镖模样的人,呈扇形围拢过来。虞修远感到一阵绝望——他们不可能对抗这么多人。
就在此时,一阵引擎轰鸣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辆老式奔驰冲进巷子,在积水中急刹,溅起一人高的水花。车窗降下,露出虞修远父亲紧绷的脸。
"上车!"虞父厉声喝道。
这出乎意料的救援让林耀东的人愣了一秒。虞修远抓住机会,和祁寒一起拖着母亲冲向奔驰。后门弹开的瞬间,他们将李秀兰塞进去,然后自己也挤进车内。虞父猛踩油门,车子在保镖扑上来前蹿了出去。
"抓紧!"虞父猛打方向盘,车子甩尾转入主路,将追兵暂时甩开。
后座,祁寒抱着母亲,颤抖的手检查着她的伤势。虞修远从前座转身,递过急救包:"主要是脱水和外伤,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你怎么...?"祁寒声音嘶哑。
"你父亲。"虞修远简短地说,"他猜到我们会擅自行动,在摩托车上装了追踪器。"
虞父从后视镜看了祁寒一眼:"你母亲很勇敢。二十年前就是她冒险保存了关键证据。"
祁寒想问更多,但母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虞修远立刻检查她的瞳孔:"脑震荡症状,需要立即就医!"
"不能去公立医院。"虞父果断地说,"去吴医生的诊所,已经安排好了。"
车子在雨中飞驰,祁寒紧紧握着母亲的手,生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李秀兰在半昏迷中不断重复着一个词:"保险箱...密码...生日..."
诊所位于城郊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内。吴医生是个六十多岁的精瘦老人,看到李秀兰的伤势时皱起眉头,但什么也没问,立刻指挥护士准备检查。
等待室里,祁寒像困兽般来回踱步,湿衣服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痕。虞修远想拥抱他,却被轻轻推开。
"我需要知道真相。"祁寒的声音像绷紧的弦,"全部真相。你父亲为什么会出现?他和我父母什么关系?"
虞修远看向父亲,后者正站在窗边通电话,背影僵硬。
"我只知道他们曾经是同事。"虞修远诚实地说,"你父亲是音乐制作人,我父亲是公司法务,一起调查银河娱乐的违法行为。"
虞父突然挂断电话走过来:"祁寒,你母亲会没事的。但现在我们需要谈谈保险箱的事。"
祁寒的眼睛眯起:"你怎么知道保险箱?"
"因为你父亲临终前给我打过电话。"虞父的声音异常沉重,"他说如果他和李秀兰出事,证据会藏在两个地方——工作室钢琴下的暗格,还有宠物店的保险箱。"
"钢琴?"虞修远惊呼,"就是我们每天用的那架?"
虞父点头:"明远很聪明,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林耀东的人搜遍了他家和办公室,却没想到去查工作室。"
祁寒突然笑了,那笑容让虞修远心里发冷:"所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被蒙在鼓里二十年?"
"是为了保护你。"虞父说,"如果你早知道父亲被谋杀,会做出什么?"
祁寒沉默了。他们都清楚答案——他会像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地复仇,可能早就送了命。
吴医生从检查室出来,宣布李秀兰情况稳定但需要休息。祁寒立刻冲进病房,虞修远想跟上,却被父亲拉住。
"我们需要谈谈。"虞父的表情让虞修远心头一紧,"回家再说。"
当夜,安顿好祁寒母子后,虞家父子回到别墅。虞修远跟着父亲走进书房,看着他从保险柜取出一个牛皮纸袋。
"看完这些,你就会明白我们面对的是什么。"虞父将文件摊在桌上,"不只是音乐产业的丑闻,修远。是更可怕的东西。"
第一份文件让虞修远血液凝固——那是祁寒的声带分析报告,标注日期是他十五岁参加选秀那年。报告详细记录了他声带的特殊振动频率,旁边手写着"共振潜力:89%"。
"这是什么?"虞修远声音发抖。
"B-12药物的真正目的。"虞父疲惫地坐下,"表面上是控制艺人,实际是为了筛选具有特定声带特性的人。林耀东背后有一个集团,他们相信特定频率的声波可以影响人类大脑...创造顺从的群体。"
虞修远翻到下一页,看到一份名为"共振计划"的档案,里面是数十位艺人的名单,有些名字被划掉了——包括祁寒的父亲。
"明远发现后试图揭发,所以他们杀了他。"虞父的声音充满痛苦,"我...没能阻止。"
"你参与了这个计划?"虞修远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为法务,我只知道表面部分。"虞父摇头,"等意识到真相时,已经太迟了。这些年我暗中收集证据,就是为了..."
"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告诉祁寒?"虞修远声音提高了。
"看看今晚!"虞父突然拍桌,"看看祁寒差点做了什么!冲动、鲁莽、不顾后果——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天才,更容易被操控!"
虞修远后退一步,仿佛第一次认识父亲。书房门突然被敲响,管家通报有紧急电话。虞父去接电话时,虞修远注意到书桌抽屉没关严,露出一角照片。他轻轻拉开——是父亲与林耀东的合影,时间显示是两个月前。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样本收集进展顺利,准备下一阶段。"
虞修远的手开始发抖。父亲刚才的话...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谎言?
"修远?"父亲回到书房,"怎么了?"
虞修远迅速合上抽屉,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医院来电话?"
"不,是吴律师。警方突袭了宠物店,但保险箱已经空了。"父亲皱眉,"有人抢先一步。"
虞修远突然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祁寒知道保险箱密码...是他生日。"
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冲向门口。如果祁寒独自去取证据...如果林耀东的人还在监视...
上车前,虞修远借口拿手机,悄悄拍下了父亲与林耀东的合影。无论真相多么残酷,他必须知道。为了祁寒,也为了自己。
而在病房里,祁寒看着熟睡的母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银色钥匙——那是他从金牙男人身上顺下来的,上面刻着"爱宠之家"和一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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