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碎的信任

雨水敲打着宠物店的铁皮屋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祁寒蹲在黑暗的储藏室里，手中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保险箱藏在宠物药品柜后面，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但把手上有新鲜的指纹痕迹。

"咔嗒"——保险箱门弹开的瞬间，祁寒屏住了呼吸。

里面只有两样东西：一个老式磁带录音机，和一叠用橡皮筋捆着的照片。他先拿出照片，手机屏幕的冷光照出第一张——林耀东与一个年轻许多的虞志明握手微笑，背景是银河娱乐的logo。照片边缘的时间显示是1998年，就在父亲去世前一年。

祁寒的手指开始发抖。虞修远父亲真的认识林耀东？而且看起来关系不错？他快速翻看其他照片——更多合影，虞志明出现在银河娱乐的各种场合，甚至有一张站在祁寒父亲旁边，三人举杯的画面。

"这他妈到底..."祁寒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录音机里只有一盘磁带，标签上潦草地写着"备份-勿听"。他按下播放键，先是一段杂音，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虞志明的声音，但比现在年轻许多：

"明远，数据分析完成了。B-12确实能改变声带振动频率，但副作用太严重...我建议停止实验。"

祁寒父亲的声音回应："停止？志明，他们已经用在了艺人身上！小周上周失声了，医生说永久性损伤..."

"我知道，但如果我们现在揭发，林耀东会毁了所有人。你、我、还有秀兰和孩子们..."

"所以你就选择沉默？"祁寒父亲的声音突然提高，"那些孩子有的才十六岁！"

一阵沉默后，虞志明的声音变得冰冷："给我两周。如果无法通过法律途径解决...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处理。"

磁带到这里突然中断，只剩下电流的嗡嗡声。祁寒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磁带上。这段对话只能说明一件事——虞志明不仅知道B-12的事，还参与其中。

手机突然震动，虞修远的名字跳出来。祁寒盯着屏幕看了十秒，最终按了静音。他现在无法面对虞修远，无法面对这个可能是仇人儿子的人。

储藏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祁寒下意识抓起地上的铁棍。

"是我。"Lina的声音传来，她打开手机电筒，光照出祁寒苍白的脸，"老天，你看起来像见了鬼。"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祁寒警惕地问。

Lina卷起左袖，露出手臂内侧一个奇怪的疤痕——圆形，带着细小的针孔痕迹，和祁寒母亲手臂上的一模一样。"B-12注射痕迹。我是第一批实验对象，十五岁那年。"

祁寒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你...也是受害者？"

"幸存者。"Lina纠正道，蹲下身与他平视，"我的声带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被毁掉，反而发展出一种特殊能力。"她指向自己的耳朵，"我能通过声音识别谎言。刚才虞修远给你打电话时，他的声音频率显示他确实不知情。"

祁寒攥紧手中的照片："那他父亲呢？"

"这就是我来找你的原因。"Lina压低声音，"虞志明是双面间谍。表面上为林耀东工作，实际上在收集证据。但最近两年...事情变得复杂了。"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U盘："这里有近期的监控录音。林耀东开始怀疑虞志明，而虞志明...似乎有自己的计划。"

祁寒将照片和录音机塞进背包，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帮我？"

Lina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声带变异后还能保持清醒创作的人。其他人要么疯了，要么成了傀儡。"她轻轻触碰祁寒的喉咙，"你的声音...能破坏他们的频率控制。"

雨下得更大了。祁寒回到工作室时已是凌晨三点，但灯还亮着。推开门，虞修远从沙发上猛地站起来，眼睛里布满红丝。

"你去哪了？"他的声音嘶哑，"我打了二十个电话！"

祁寒沉默地放下背包，取出照片摊在桌上。虞修远的表情从愤怒变成困惑，最后定格在震惊。

"这是什么？"

"宠物店保险箱里的惊喜。"祁寒的声音冰冷，"你父亲和林耀东是好朋友啊？"

虞修远拿起照片仔细查看，摇头道："这不能说明什么。我父亲作为公司法务，出席公司活动很正常..."

"那这个呢？"祁寒按下录音机播放键。

虞志明和祁寒父亲的对话在寂静的工作室里显得格外刺耳。播放完毕时，虞修远的脸色变得惨白。

"这...这一定有解释。"他结巴道，"我父亲这些年一直在收集证据..."

"为了什么？"祁寒猛地拍桌，"为了保护林耀东？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他们在他车上动手脚，制造自杀假象！而你父亲可能早就知道！"

虞修远抓住祁寒的手腕："听我说，我们需要冷静..."

"别碰我！"祁寒甩开他，声音撕裂般刺耳，"你们虞家人真是一脉相承的骗子！"

这句话像一把刀插进两人之间。虞修远后退一步，脸上的表情让祁寒瞬间后悔了，但愤怒已经接管了他的理智。

"我需要时间查清这些。"虞修远最终说，声音异常平静，"但在那之前...也许我们确实该保持距离。"

他转身离开时，祁寒想叫住他，想收回那些话，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门关上的声音像一声枪响。

清晨五点，虞修远站在父亲书房门前，手里攥着手机里的照片。他深吸一口气，直接推开门——父亲坐在书桌前，正在翻阅文件，抬头时眼镜反射着台灯的光。

"我们需要谈谈。"虞修远将手机扔在桌上，"解释一下这个。"

父亲拿起手机，看到照片时眉头微皱："从哪里拿到的？"

"这不重要。"虞修远声音颤抖，"重要的是你骗了我。你和林耀东一直有联系，对不对？"

父亲摘下眼镜，疲惫地揉了揉鼻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虞修远猛地拉开书桌抽屉，"像这样？"他抓起那支可疑的钢笔，"这是什么？我查过了，这是声波频率发生器！你在对谁用这个？"

父亲突然站起来："把那个放下！"

"或者这个？"虞修远从抽屉深处抽出一叠研究报告，上面全是声波频率分析图，"你还在继续那个该死的实验！"

"我在试图阻止它！"父亲突然提高音量，"你以为林耀东为什么容忍我活到现在？因为我假装在研究反向频率！"他夺过钢笔，按下隐藏按钮，钢笔发出几乎听不见的高频声音，"这个能抵消B-12的控制频率，保护那些被下药的艺人。"

虞修远呆住了："那...照片和录音..."

"表面合作，暗中调查。"父亲的声音低沉下来，"明远死后，我花了十年时间打入林耀东的核心圈子。这两年终于接触到'共振计划'的核心...但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他打开保险箱，取出一份加密硬盘："这里有全部证据，足够把林耀东和他的保护伞送进监狱。但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时间点公布它。"

虞修远感到一阵眩晕，扶住书桌才没跌倒："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父亲的眼神突然变得柔软，"尤其是涉及到祁寒...我看得出他对你多重要。"

这个名字让虞修远心脏刺痛。他想起祁寒愤怒的眼神和那些伤人的话，但现在他至少能理解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了。

"祁寒拿到了保险箱里的录音...他认为你参与了谋杀他父亲。"

父亲脸色骤变："什么录音？"

虞修远播放了手机里的录音片段。听完后，父亲颓然坐下："这是断章取义...当时我在争取时间收集证据..."

"他会相信吗？"虞修远轻声问。

父亲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电脑调出一段视频："看看这个吧。林耀东的实验室昨晚监控录像。"

画面显示一个类似录音室的房间，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围着一台复杂设备。林嘉雯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样本分析完成，祁寒的声带频率确实独特。音乐节前能完成武器化吗？"

一个男声回答："如果获取更多活体样本，可以加快进度。"

林嘉雯笑了："安排下周的'意外'。老板要确保这次没有差错。"

视频结束，虞修远感到一阵寒意："他们要抓祁寒？"

"不只是他。"父亲严肃地说，"所有具有特殊声带频率的艺人都是目标。下周的亚洲音乐节就是第一次大规模测试。"

虞修远立刻掏出手机："我得警告祁寒..."

"不行！"父亲按住他的手，"所有通讯可能被监听。我们必须当面谈，而且要快。"

就在这时，管家敲门进来："少爷，有您的快递。寄件人是...Lina？"

虞修远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字条和一把车钥匙。字条上写着："他要去星辰总部。阻止他。车库B-12。"

"该死！"虞修远抓起外套就往外冲，"祁寒要去做傻事了！"

父亲追上他："我开车送你。路上告诉你计划。"

而在工作室里，祁寒正往背包里塞最后一样东西——从钢琴暗格里取出的父亲遗留文件。Lina站在窗边望风，突然转身："他们来了。"

"谁？"

"虞家父子。声音频率显示...他们说真话。"Lina犹豫了一下，"但我感觉到虞志明的频率有异常波动，像是...刻意调整过。"

祁寒冷笑一声："正好。有些问题我想当面问他。"

他拿起桌上那把美工刀，犹豫片刻，最终放进了口袋。

与此同时，星辰音乐总部顶楼，林嘉雯正在观看大屏幕上的声波分析图。一个红点在地图上闪烁——那是祁寒手机的定位信号，正朝着总部移动。

"准备B-12实验室。"她对着电话说，指尖轻抚着脖子上新出现的红色印记，"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他的声音被分解成数据。"

挂断电话，她走向落地窗，俯瞰城市夜景。雨已经停了，但乌云仍然低垂，仿佛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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