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忆之蓝

实验室的蓝光让Lina的眼圈显得更加青黑。她调整显微镜倍数，李秀兰手腕取出的蓝色液体在镜头下呈现出诡异的活性——数以万计的纳米机器人正在重组排列，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这不可能..."她对着麦克风记录，"纳米单元显示编程日期是1999年3月，但技术水准甚至超过现在军方最先进的..."

话音未落，那些微型机器人突然同步转向光源，排列出三个相连的圆环图案。与祁寒描述的母亲在他掌心画的一模一样。

Lina立刻取样注入全息投影仪。蓝光闪烁间，一段模糊的影像浮现：年轻的李秀兰穿着病号服，蹑手蹑脚地走进新生儿监护室。她颤抖的手指解开一个婴儿的腕带，上面标着"F-03"，然后将其戴在旁边另一个婴儿手腕上。

"她在调换婴儿..."Lina倒吸一口凉气。

影像跳转，显示李秀兰抱着真正的F-03躲进储物间。婴儿右腕内侧有个清晰的玫瑰形胎记。她将某种蓝色液体滴在胎记上，胎记竟然逐渐淡化消失。

"记忆编码纳米液..."Lina恍然大悟，"她不是在藏孩子，是在藏标记！"

全息影像最后定格在一张病历表上：【特别转运：Y-01至阳光福利院。监护人签名：虞志明】。日期是1999年3月22日——音乐厅废墟中发现的实验日志记载Y-02"移植成功"的七天后。

Lina的手指悬在给虞修远发消息的按键上，犹豫了。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虞修远根本不是Y-01或Y-02，而是...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监控显示李秀兰的病房正经历剧烈脑电波动，而祁寒家的安全系统被未知频率入侵。

祁寒站在钢琴前，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自从昨晚钢琴自动演奏后，整个房子的智能设备都变得不对劲——温控系统时冷时热，电视自动播放二十年前的天气预报，而此刻，母亲的医疗监控仪正发出不规则的"滴滴"声。

"妈？"他转向沙发上的李秀兰，"你又流血了。"

蓝色液体从抑制器接口渗出，但这次形成了有规律的滴落模式：三滴一组，间隔精确。李秀兰的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涣散，突然抓住祁寒的手腕：

"听..."

房子里的所有扬声器同时爆出白噪音，随后是一个婴儿的哭声。不，是两个——哭声微妙地交织在一起，一个响亮急促，另一个几乎听不见的微弱。

"那天..."李秀兰的瞳孔扩大，"他们说要安静的...所以我藏起了哭声大的那个..."她的手指蘸着蓝色液体，在茶几上画出三个相连的圆环，"你们三个...本该在一起..."

医疗监控仪突然显示剧烈的脑电波活动。祁寒正要呼叫医生，整面电视墙自动开启，播放起一段他从没见过的家庭录像：

年轻的李秀兰抱着三个婴儿坐在病床上，哼唱着《风铃草》的原始旋律。镜头拉近，能清楚看到其中一个婴儿右腕内侧的玫瑰胎记，而另外两个...

"这是..."祁寒的血液仿佛凝固。另外两个婴儿中，一个在不停哭闹，蓝发已经隐约可见——显然是他自己；而安静睡着的那个，颈后有个微小的玫瑰形印记。

录像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实时监控画面：虞修远正站在风铃草疗养院的水族箱前，手掌贴在玻璃上。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水族箱中的声带标本与他的动作完全同步，就像镜面反射。

"修远？"祁寒对着电视喊，知道这很荒谬，"你能听见我吗？"

画面中的虞修远突然转头，仿佛真的听见了呼唤。而同一时刻，钢琴自行弹奏起《风铃草》的变奏段落，智能显示屏跳出实时声纹分析——两个几乎相同的频率波形交织在一起，一个标注"R-07"，另一个..."F-03实时反馈"。

李秀兰发出一声呜咽，更多的蓝色液体从手腕涌出，在地板上形成一幅惊人的画面：三个相连的婴儿床，中间床上标着"F-03"的婴儿正被穿白大褂的人抱走，而那人转身时露出的侧脸...是年轻的张楷。

"他们带走了错误的样本。"李秀兰的声音突然异常清晰，"所以我才能藏住你弟弟这么久。"

祁寒的世界天旋地转。弟弟？F-03是他同卵三胞胎中的弟弟？而被带走的...是另一个实验体？

风铃草疗养院地下实验室，虞修远的手掌仍贴在水族箱上。自从发现声带标本对他的触碰有反应后，他尝试了各种频率的声波刺激。而此刻，标本正以一种奇特的模式振动，将培养液搅动成螺旋状。

耳机里Lina的声音断断续续："修远...新发现...你不是Y-01...你是..."

通讯突然被强烈的干扰切断。水族箱中的标本突然全部转向同一个角度，培养液表面浮现出清晰的摩斯密码：

【HELLO BROTHER】

虞修远猛地后退，颈后的疤痕灼烧般疼痛。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之前忽略的控制台小屏幕正闪烁着一行字：

【F-03主样本激活程度：89%】

【当前共振对象：R-07】

【Y系列干扰检测：阳性】

"原来如此..."虞修远苦笑。他从来不是计划的一部分，而是个意外的干扰项。真正的设计，是R-07与F-03的共振。

实验室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一个机械女声响起：

【检测到Y系列污染】

【启动净化程序】

天花板上的喷头开始旋转，虞修远闻到了苦杏仁的气味——氰化物！他冲向电梯，但门已被锁定。千钧一发之际，他掏出李秀兰给的芯片插入控制台，胡乱输入：

【覆盖指令：播放摇篮曲】

系统停顿了一秒，随即整个实验室响起《风铃草》的旋律。令人震惊的是，水族箱中的所有标本同时停止了振动，净化程序也随之暂停。

电梯突然启动。虞修远来不及思考原因，冲进轿厢。上升过程中，他听到机械女声的最后通告：

【F-03最终唤醒条件已满足】

【寻找R-07完成】

Lina的实验室里，全息投影仪自动重启。最后一段加密视频开始播放：新生儿监护室里，张楷检查着一个婴儿右腕内侧的玫瑰胎记，然后满意地对镜头说：

"F-03标记确认。明日转运至声学隔离室进行初步 conditioning。"

镜头转向婴儿床名牌，日期清晰可见：1998年12月12日——虞修远的"生日"。

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张楷抬起婴儿的手臂时，袖口滑落露出的不是玫瑰胎记，而是一个已经愈合的手术疤痕——形状与虞修远颈后的完全一致。

"他们不是给F-03做标记..."Lina的声音发抖，"是在切除原有的胎记！"

视频最后一帧定格在婴儿床的登记卡上：【姓名：虞风。实验编号：F-03。备注：特殊处理完成，等待Y系列配对。】

Lina抓起手机正要拨打，一条新消息抢先弹出。是祁寒发来的照片：他家钢琴上，有人用蓝色液体写下：

"哥哥，我找到我们的歌了。"

照片角落的窗户反射出一个模糊的身影——蓝发，与祁寒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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