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晚期的最后几周,对林若涵而言,是在身体与精神的双重酷刑中捱过的。腹中的胎儿像一颗沉重而躁动的果实,压迫着她的每一寸神经,让她夜不能寐,呼吸都带着艰难的喘息。傅景琛的神经也绷紧到了极限。他几乎取消了所有不必要的行程,公司的重要文件也被搬回家中处理。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宅邸里无声地巡弋,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锁在紧闭的卧室门上,里面是他被严密“保护”却如同惊弓之鸟的妻子。
预产期临近,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任何缓冲的余地。
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林若涵突然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惊醒!羊水毫无征兆地破裂,浸湿了身下的床单。比预产期提前了整整两周!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试图呼喊,却只发出破碎的呻吟。
守在外间的王婶听到动静冲进来,看到狼藉和脸色惨白、冷汗涔涔的林若涵,吓得魂飞魄散
王婶:夫人!快!快通知少爷!叫救护车!
整个傅宅瞬间被惊醒,陷入一片混乱的忙碌。傅景琛几乎是撞开卧室门冲进来的。当看到林若涵蜷缩在床上,痛得浑身痉挛,身下一片湿濡的鲜红(羊水中混着淡淡的血丝)时,他素来冷峻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恐慌。那刺目的红,瞬间将他拉回那次失控惩戒后的深夜,那个他笨拙涂药的夜晚,以及更深层的、几乎被他遗忘的童年阴影——关于失去的冰冷记忆。
傅景琛:(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别怕!我在!
他低吼着,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命令自己冷静。怀抱里的身体轻飘飘的,却又承载着千钧之重,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小动物般无助的呜咽。这份脆弱,此刻像一把尖刀,抵在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防上。
救护车呼啸着将林若涵送入傅氏控股的顶级私立医院。产房的红灯亮起,如同一只冰冷的、审判的眼睛。
傅景琛被隔绝在门外。昂贵的西装被雨水和汗水浸透,紧贴在身上,他却浑然不觉。他像一尊石化的雕像,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里面,是他孩子的出生之地,也可能是……他不敢想下去。
起初,还能听到林若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呼。那声音像钝刀子割着他的神经。他烦躁地在走廊里踱步,指关节捏得发白,对着匆匆进出的护士低吼
傅景琛:怎么样?!她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护士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不敢多言,只匆匆回答
万能人:傅先生请放心,医生正在处理。
然而,“放心”二字很快成了讽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里面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凄厉和失控。仪器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穿透厚重的门板,如同一根冰锥狠狠扎进傅景琛的耳膜!
“滴——滴——滴——!!!”
那声音,象征着生命的流逝!紧接着,是医护人员急促的脚步声和模糊却紧张到极点的低吼:
万能人:“血压骤降!”
万能人:“胎心减速!快!准备紧急预案!”
万能人:“出血量增大!快通知血库备血!快!”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射中傅景琛。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干!什么掌控,什么规矩,什么暴戾的“在意”,在死神冰冷的镰刀面前,都成了可笑又脆弱的尘埃!
傅景琛:(猛地扑到产房门前,拳头疯狂地砸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从未有过的绝望和卑微)若涵!林若涵!你给我撑住!听见没有?!不准放弃!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你死!不准——!
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般咆哮着,曾经的命令变成了最无力的祈求。冰冷的门板映出他扭曲而恐惧的脸庞,那双曾经只会射出寒冰利刃的眼睛,此刻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恐慌。他害怕了。生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灭顶的恐惧——不是失去掌控的愤怒,而是彻底失去她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傅景琛:医生!救她!一定要救她!孩子……孩子可以不要!救她!!
他终于吼出了这句在他那扭曲的占有欲里绝不可能说出的话。什么血脉延续,什么继承人,在“林若涵”这三个字面前,都变得无足轻重。他只要她活着!哪怕她恨他入骨,哪怕她从此再也不看他一眼!
卑微的祈求在空旷冰冷的走廊里回荡,混杂着仪器刺耳的警报和门内隐约传来的、林若涵痛苦到极致的微弱呻吟。傅景琛颓然地滑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双手深深插入发间,高大的身躯蜷缩着,剧烈地颤抖。懊悔如同汹涌的毒潮,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起了那些落在她身后的巴掌,想起了她恐惧的眼神和破碎的哭泣,想起了自己每一次以“爱”为名的伤害……如果……如果这就是结局……
产房内,是生死时速的搏斗;产房外,是一个暴君内心世界的彻底崩塌。血色弥漫,警报刺耳,命运的齿轮在生死的边缘疯狂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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