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推开房门时,烛火在案几上跳动着昏黄的光影,窗棂漏进的夜风掀起半幅帷幔,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
屋内静得能听见火焰噼啪作响。
他刚要抬步,眼角忽然扫到床榻上蜷着个身影——月白色的裙裾垂落至地,发间银铃随着呼吸轻颤,正是柳诗诗。
“诗诗?”他脚步顿住,手还搭在门闩上,声音里透着几分惊讶与警惕。
少女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沾了晨露的琉璃,映着微光泛起水润的光泽:“渊哥哥,我等你好久啦。”她拍拍身边的锦被,温软的声音裹着笑意,“我爹说,要增进感情就得共宿一屋。”
林渊喉结动了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爹……还活着吧?”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毕竟柳家主上月还在城门口摆流水席庆五十大寿。
“当然活着!”柳诗诗歪头,发间银铃叮铃作响,清脆如风中铃铛,“但他说要是我不完成任务,就要把我送到青鸾谷和青鸾配种。”她掰着手指数,“青鸾谷的鸟都好凶的,上次我去送糕点,有只鸟啄我手,现在还有疤呢。”
林渊看着她伸出的手背,果然有个淡粉色的小印子,指尖轻轻抚过那道痕迹,触感细腻却隐隐发凉。
他揉了揉眉心:“诗诗,共宿一屋……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柳诗诗从怀里掏出块羊脂玉佩,上面雕着并蒂莲,玉质温润,在烛光下泛着柔光,“我带了定情信物的。”她晃了晃玉佩,香气随动作飘散开来,“爹说有这个在,就不算逾矩。”
林渊接过玉佩时,掌心忽然泛起一阵温热,仿佛玉石内里藏着某种沉睡的力量。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检测到特殊能量波动,是否激活‘灵魂共鸣’功能?”他手指微蜷,瞥见柳诗诗正用期待的眼神盯着自己——这姑娘连耳尖都红了,哪像是演的?
“试试。”他在心里默念。
刹那间,潮水般的情绪涌进脑海。
不是少女该有的雀跃,反而是铺天盖地的慌乱:“要是被他知道我在骗他……要是他生气了……要是我真的会喜欢上他的。”还有细若游丝的恐惧:“阿爹说这是为了柳家,可青鸾谷的契约……要是完不成,他们真的会来抓我的。”
林渊手指微微发抖。
他抬头看柳诗诗,她还在咬着唇笑,睫毛扑闪得像蝴蝶翅膀,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茉莉香粉味。
原来这傻姑娘根本不想睡同屋,不过是被家族逼的。
“那……好吧。”他把玉佩轻轻放在妆奁上,声音低缓,“但我睡塌边,你睡里边,不许掀被子。”
柳诗诗眼睛一下子亮起来:“好!”
夜更深了。
林渊闭着眼,听着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实则神识紧绷。
屋外偶尔传来夜虫低鸣,屋内的烛火已将熄未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蜡香。
他能感觉到柳诗诗在翻来覆去——先是把绣着桃花的帕子叠了又叠,接着又把枕头往他这边挪了三寸,最后干脆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蚕茧。
“要是被他知道我在骗他……”少女突然呢喃出声,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我就真的会喜欢上他的。”
林渊心头一震。
他假装翻身,指尖碰到柳诗诗露在被外的手腕——凉得像浸了井水。
原来她不是不冷,只是在硬撑。
他悄悄把自己的锦被往她那边推了推。
黑暗中,柳诗诗的呼吸顿了顿,接着裹紧被子的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
晨雾漫进窗的时候,林渊是被体温热醒的。
有团软乎乎的东西贴在他胸口,发顶还沾着茉莉香粉的味道,带着些许暖意。
他低头,正撞进柳诗诗慌乱的眼睛——她不知何时滚进了他怀里,双手还揪着他的衣襟。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耳尖红得要滴血,声音带着颤抖,手忙脚乱要退开,却被林渊按住肩膀。
“看来我们的感情确实进步了。”他故意挑眉,看着柳诗诗的脸从耳尖红到脖颈,“昨晚睡得可好?”
“好、好。”她手忙脚乱整理裙角,发间银铃乱响,像是心跳的节奏。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林渊抬头,正看见苏媚倚在门框上,手里端着的青瓷碗腾着热气,药香随雾气缓缓飘入室内。
她在门外停留了片刻,像是犹豫要不要进来,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进来。
她的手腕略显苍白,袖口微卷时露出一道陈旧的伤痕,仿佛曾被利器划过。
她目光复杂地扫过床上纠缠的锦被,眼神在林渊脸上稍作停顿,那里面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迟疑与不舍。
她将药碗轻轻放在案几上:“安神汤,趁热喝。”
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压抑的情感。
她转身要走,又顿住脚步,低声说道:“有些事,装下去也无妨,但别忘了你自己是谁。”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敲在林渊心头。
“苏姐姐!”柳诗诗跳下床要追,被林渊拉住手腕。
他望着苏媚离去的背影,药碗里的雾气模糊了视线——苏媚从来不是多话的人,那句“别太投入”,到底是说给谁听的?
“渊哥哥?”柳诗诗晃了晃他的手,“我们不是要去后山找‘心魂共鸣术’吗?”
林渊回过神,替她理了理被揉乱的发梢:“走。”
后山的竹林里,晨露顺着竹叶滴落,打湿了他们的衣角。
林渊牵着柳诗诗的手绕过断碑,忽然脚下一空——他本能地将柳诗诗护在怀里,两人跌进一片白雾。
等视线清晰时,他们站在一座石阵中央。
阵眼处卧着只青鸾,羽毛像被揉碎的霞光,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它缓缓睁眼。
“终于来了……”青鸾的声音像古钟轻鸣,震动着空气,“能解开此阵之人。”
林渊心口一紧。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发烫,“灵魂共鸣”的提示音不断闪烁——这场从同屋开始的“纯情陷阱”,原来早有伏笔。
晨雾漫过石阵边缘,青鸾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的玉佩,林渊忽然想起昨夜柳诗诗睡梦中攥着的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半朵莲花——和柳家主书房里那幅“青鸾献宝图”,竟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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