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天,天空灰蒙蒙的,飘着细密的雨丝。
林月白被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带着裴妄身上冷冽雪松气息的羊绒大衣里,像个被精心打包的易碎品,由管家和两名保镖护送着,从医院VIP通道直接坐进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
车子驶向裴家庄园。
林月白望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街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归巢般的感觉。
比起医院那个升级版囚笼,裴家庄园的主楼三层对她而言,反而更像一个……嗯,熟悉且设备齐全的宅女安全屋?
地方够大,网速顶级,游戏库存丰富,零食无限量供应,最重要的是——裴妄白天通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不会总在她面前晃悠增加她的社交压力。
车子驶入庄园大门,穿过雨幕中更显肃穆的林荫道,在主楼那熟悉的巨大廊檐下停稳。
车门被保镖拉开,林月白习惯性地想自己挪下去,一只骨节分明、戴着昂贵腕表的手就伸到了她面前。
裴妄撑着黑伞等在车边,雨水顺着伞沿滑落。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深邃而轮廓分明的五官。
他的眉眼本就生得极好,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更显得幽暗迫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一切的沉静目光,就那么看着她。
社恐的本能让林月白下意识地想缩回手,但咸鱼的惰性让她犹豫了零点一秒。
算了……扶一下而已,总比惹裴妄生气强。她没什么表情地、动作略显僵硬地伸出自己还带着点凉意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掌心。
裴妄的手很稳,带着温热的力度。
他微微用力,将她稳稳地带出车厢,同时黑伞倾斜,将她完全笼罩在伞下,隔绝了冰冷的雨丝。他自己半边肩膀则暴露在雨中,昂贵的西装面料迅速洇湿了一片深色。
林月白低垂着眼,看着脚下熟悉的、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被他半揽着,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走进灯火通明、气息熟悉的主楼大厅。
她能感觉到管家和保镖无声地退开。空气里弥漫着庄园特有的、混合着昂贵木材、鲜花和一丝冷冽的气息——这是她住了些时日,早已习惯的味道。
像只终于被放归熟悉笼舍的小动物,目标明确。
几乎是脚下生风,头也不抬地跟着等候在一旁的管家走向电梯,全程没有多余的眼神交流,只想立刻回到自己那个熟悉的三层堡垒。
裴妄站在原地,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目标明确、毫无留恋地消失在电梯门后,深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波澜。
他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肩线,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转身走向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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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三楼,熟悉的安心感扑面而来。
房间的布置和她离开前一样,那个被她视为“快乐老家”的娱乐角依旧在:顶配的游戏主机连着巨大的曲面屏,舒适的电竞椅和懒人沙发,塞满漫画小说的书架,堆满零食的推车。
落地窗外,雨滴打在玻璃上,模糊了露台花园的景色,反而带来一种被包裹的安全感。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仿佛中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坠崖和医院囚禁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林小姐,餐食会按时送到小客厅。有任何需要,请随时按铃。”管家公式化地复述着规则,然后安静退下。
林月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熟门熟路地甩掉鞋子,精准地扑进懒人沙发最凹陷、最舒适的那个位置,满足地蹭了蹭,然后抄起手柄,开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还是这里舒服……”她在心里喟叹。
安全,熟悉,无人打扰,娱乐顶配,零食管够——社恐咸鱼的理想国。
裴妄?只要他不突然出现制造社交压力,他在楼下还是在火星,对她来说区别不大。
她的日常迅速回归了极其规律且废宅的模式:
睡到地老天荒,自然醒,管家将营养早餐准时送到小客厅。她一边刷着搞笑视频或新番,一边慢吞吞、心不在焉地吃完。
开启游戏,或者摊开漫画小说,整个人陷进懒人沙发或电竞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午餐?管家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放在旁边小几上,她就什么时候扒拉几口。
吃饱喝足,游戏打累了或者剧情看困了,眼皮一耷拉,就地“昏迷”。沙发、地毯、甚至书堆旁,都是她的“龙榻”。
七点整,管家准时出现:“林小姐,先生请您下楼用晚餐。”这是每天唯一的“社交挑战”。
林月白的反应通常是:抱着抱枕缩进沙发深处,闷声闷气:“……不饿。”然后管家会平静地退下,晚餐稍后会出现在小客厅。
躲过“社交劫”,夜晚才是真正的开始。零食堆满手边,游戏打到飞起,或者看剧看到双眼迷离,直到深夜电量耗尽,才滚回那张超级舒服的大床。
她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管家送餐时,她顶多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含糊的“嗯”或“谢”。佣人打扫时,她会自觉地抱着平板躲进浴室,等外面彻底安静了才出来。她的世界就是这个熟悉的三层空间,自得其乐,外面的风雨与她无关。
裴妄的存在感,以一种极其符合林月白咸鱼需求的、低干扰的方式渗透进来。
他几乎不出现在三楼。但林月白总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饲养员”关怀:
刚通关的游戏,第二天就会发现续作或者同类型精品已经躺在列表里。
消失的薯片袋子会被新口味甚至限量版填满,她随口嘀咕过想尝尝的进口巧克力,隔天就会出现在推车最显眼的位置。
她手柄的摇杆有点飘了?第二天旁边就放着一个全新的限定版手柄。电竞椅的腰靠不够舒服?过两天就换了个更符合人体工学的。
唯一需要“互动”的就是晚餐邀请。裴妄似乎执着于这个“仪式”。
某天晚上,管家再次出现:“林小姐,先生请您下楼。”
林月白熟练地开启防御模式,头埋在抱枕里:“不……”
“先生说,”管家这次补充道,语气依旧平静,“厨房今天做了蟹粉狮子头,还有您上次说不错的杏仁豆腐。”
蟹粉狮子头……杏仁豆腐……林月白埋在抱枕里的耳朵动了动。庄园大厨的手艺是顶级享受,尤其是这两样……她昨天刷美食视频时确实小声念叨过……
社恐的堡垒在顶级美食面前出现了裂痕。内心挣扎了足足三分钟,最终对蟹粉狮子头的渴望,以及一点点“吃了人家这么多零食游戏,偶尔给点面子”的咸鱼式愧疚占了上风。
她慢吞吞地、像被押赴刑场一样,一步三挪地跟着管家下了楼。
餐厅里灯火通明,长餐桌上依旧只摆放了两套餐具,分列两端。裴妄已经坐在主位,面前摊着一份文件,他低垂着眼睑,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冷硬而专注。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身上。
林月白瞬间感觉手脚僵硬,低着头,目不斜视,飞快地溜到离他最远的那个座位坐下,全程盯着自己面前的餐盘。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菜肴果然精致绝伦,蟹粉狮子头鲜香滑嫩,杏仁豆腐清甜细腻。美食稍稍抚慰了她紧绷的神经,但也仅限于埋头苦吃,努力把自己缩成一个透明人。
裴妄吃得不多,大部分时间似乎在看文件,偶尔抬眼,目光掠过她。
看她像只专心致志啃松果的小松鼠,小口小口地、极其认真地对付着食物,腮帮子微鼓,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别理我,我只想干饭”的专注气场。
餐厅里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咀嚼声和窗外淅沥的雨声。
忽然,裴妄放下文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他站起身,似乎要离席。
林月白心里一松,以为煎熬结束了,也跟着放下勺子,准备开溜。
裴妄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绕过长长的餐桌,走到了她身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她。
林月白身体瞬间绷紧,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桌布边缘,头垂得更低,恨不得钻进盘子里。
裴妄伸出手,却不是碰她。他修长的手指掠过她放在桌边的左手,轻轻拈起——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沾在她袖口上的、小小的、金黄色的薯片碎屑。
动作很轻,很短暂。他捻掉那点微不足道的碎屑,仿佛只是拂掉一点尘埃。他的目光在她瞬间从耳根蔓延到脖颈的绯红上停留了半秒,随即移开,语气平淡无波:“慢用。”
说完,他径直离开了餐厅。
直到那压迫感十足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林月白才敢大口喘气,感觉后背都汗湿了。
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比游戏里的Boss战还让她心率失常!她看着袖口被拈过的地方,脸烫得能煎鸡蛋。
“宿主!裴妄刚才……”十一的声音带着点小兴奋。
林月白却只想哀嚎:“……下次能不能只报菜名?别让我下来了!”和裴妄同桌吃饭,简直是社恐的地狱级副本!再好吃的蟹粉狮子头也无法弥补精神损耗!她抓起剩下的杏仁豆腐,逃也似的冲回了三楼的安全屋。
餐厅里,裴妄站在连接书房的走廊阴影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刚才那薯片碎屑的酥脆触感,以及……她袖口布料下,那纤细手腕传来的、瞬间绷紧的微颤。
他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深邃的眼底,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味悄然滑过,如同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
这只胆小、贪吃、还总掉零食碎屑的小动物,圈养起来,似乎比他预想的……更省心,也更有那么一点微妙的……观察价值?
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未停。
嗯,明天晚餐……或许可以试试她前几天提过的……惠灵顿牛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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