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学考没有考过江韵白,接下来的个月林逢春都发了狠似的学习,她把一切玩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课间也不出去就在位置上写题,只为了期中考试考回第一。这架势连温芷兰都忍不住劝慰她。
“小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别逼自己太狠了。”
林逢春只摇了摇头,她不甘心,这又怎么能让她甘心,一直稳坐五班第一,突然冒出来的转学生不费吹灰之力就考在了她的上面。
想起转学生,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旁的座位。
那次开学考后,尹老师重新排位,他被排在了她的身边。老师的本意是让他俩互相学习,但是林逢春不这么觉得,她一心想要拿回她的第一,压根就不搭理江韵白。
江韵白也不主动找林逢春讲话,两人就像被施了噤声咒,能相互沉默着坐上整整一个月。谁也不肯先开口,谁也不愿多看对方一眼。
他们之间仿佛横亘着整个银河系,连空气都凝固成冰,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彼此之间无声蔓延。
“小春?小春?你有在听我讲话吗?”
温芷兰的愈加大的声音将林逢春飘远的思绪拉回,她的脸上露出迷茫的神情。温芷兰看着眼前人迷茫的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起身附在她的耳边,悄声开口
“你知道吗,外界有传言,说咱这一届有位女生声音又夹又难听,还特别媚男,反正风评很差。”
林逢春听完皱了皱眉头:“兰兰,这都是传言,别信。”
温芷兰听罢吐了吐舌头,“知道啦,我也就是和你说说。”
上课铃在此刻响起,温芷兰赶紧跑回了位置上,徒留林逢春在位上回想着刚才聊的八卦。甚至身旁来了个人都没注意到,她只一心一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林同学,可以让我进去吗?”
一道清冽的声音在林逢春的耳畔响起,她抬眼望去,这才发现是自己的同桌——江韵白。
他刚打完篮球,脸颊烧得像是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滚烫通红。篮球被他随意夹在臂弯里。
汗水如同晶莹的溪流,顺着他的下颌线蜿蜒而下,有几滴悬在下巴尖上,将坠未坠。
少年满不在乎地抬手一抹,他的校服前胸后背都浸透了汗水,紧贴在身上,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像被海浪打湿的帆。
“啊……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事情,你进吧。”
话落,林逢春像弹簧般猛地弹起身来,手忙脚乱地往旁边一让,差点带翻了身后的椅子。江韵白抬步走进去,一屁股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水杯,仰头便灌。
他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活像久旱的禾苗突逢甘霖。半杯水下肚不过转瞬之间,杯底残留的水珠顺着杯壁缓缓滑落。
这节课是物理课,是林逢春又爱又恨的课,爱是因为教物理的程老师是她最喜欢的老师,恨是因为她的物理实在算不上好。
新课程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林逢春困在知识的迷宫里,练习题化作无数张牙舞爪的荆棘,缠绕得她喘不过气。
她机械地啃咬着指甲,鲜红的血珠像断了线的珊瑚珠子般渗出来,可她却浑然不觉,啃指甲是她焦虑时经常干的事。
林似锦每次看见她这副模样,都会好好说她一番。
“手出血了。”
声音响起的那刻打断了林逢春混乱的思绪,她愣了一瞬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少年递过来一张纸:“擦擦吧,出血了。”
江韵白见她毫无反应,像座石雕般凝固在座位上,便直接将那张纸放在她的桌面上。
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练习册,指尖突然点在练习册某处——那道被反复涂抹的物理题四周晕开片片焦痕般的橡皮屑。
“楞次定律而已,”他抽走她紧攥的铅笔,笔杆在草稿纸上刮出清亮的声响,“公式早把答案烙在题目里了。”
笔尖忽地划开流畅的轨迹,墨迹如春蚕吐丝般延展:“瞧见没?感应电流向来是叛逆分子——”笔杆轻敲她算的步骤:“你越想留住磁通量,它越要跟你对着干。”
草稿纸上的公式突然绽出光来,像冻僵的思维终于裂开第一道春汛。
林逢春沾着血渍的指甲无意识松开,在练习册上晕染开小小的红梅。
“林逢春!血!快擦擦!”
反应过来的林逢春慌忙将手抬起,她拿走桌上的卫生纸捂住手指。
江韵白的字迹清晰工整,她却感觉模糊不堪。她可能要花费几堂课都理解的磕磕绊绊的知识点,有的人一堂课就能理解,原来这就是差距吗?
但是那又怎样,林逢春死死摁住冒血的手指,她才不会服输。
“谢谢。”
这道题经过江韵白的提示,林逢春再根据书本上的知识点艰难的做出来了,成就感袭上心头的同时她也不忘朝江韵白道谢。
“没事,我看你物理不太好,以后有不会的可以问我。”
少年的嗓音像初融的雪水般清冽,带着阳光晒过青草地的暖意。
他微微歪着头,眼角弯成月牙的弧度,睫毛在阳光下镀了层金边。
就是这样一副场景,让她鬼使神差地摸向书包侧袋,塑料包装发出窸窣的声响。
那袋劲逗糖包装是蓝白色的,很容易就能让人猜出是蓝莓味的。
随着"刺啦"一声撕开,六颗带有内包装的糖果争先恐后滚落在她掌心,像六颗小小的星球。
“给你一颗,拿着吃吧。”林逢春温声开口。
“谢谢你嗷。”
江韵白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他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糖果,像捏住了一颗小小的蓝色星辰。
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他狡黠地眨了眨眼,迅速撕开糖纸的动作快得像变魔术——包装纸发出“簌”的一声轻响,宛如蝴蝶振翅。
糖果被他飞快地含入口中,腮帮子鼓起弧度。
他满足地眯起眼睛,像只偷到鱼干的猫,舌尖抵着糖果在口腔里转了个圈,却没想到酸味瞬间在唇齿间炸开。
窗外的阳光正好斜斜地打在他侧脸上,能清晰看见他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的细碎阴影,和被酸到捂嘴的样子。
“你不嫌酸吗?”
“切,怎么可能,一点也不酸。”
望着眼前说大话的少年,林逢春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之间僵持了一个月的气氛被打破。
下课铃骤然炸响,刺耳的声浪像打翻的玻璃珠滚落整个教室。
“下课——”
物理老师的话音还未完全消散在空气中,桌椅碰撞声便如潮水般涌起。
林逢春像一株安静的植物站在队伍稍微靠后的位置,看着同学们的身影从她面前流过,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剪影。
江韵白的身影原本已经要往前走了,却在经过她时突然刹住脚步,像被无形的丝线牵住。
他转身时校服衣摆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带起的气流轻轻掀起林逢春额前的碎发。“差点忘了——”他脸上带着笑,“还有那个酸糖吗?我不信邪,根本就没有那么酸。”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走廊里此起彼伏的笑闹声。走廊外的梧桐树的影子在他脸上摇曳,将他的笑容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没那么酸那你刚刚捂嘴干什么?”
“太好吃了,细细品尝一下。”
林逢春被江韵白嘴硬的样子逗笑:“有,等跳完操拿给你。”
江韵白点了点头抬步向前走站在队伍里,他与林逢春之间就差了一排。
林逢春继续静默地站在那儿,像一道被刻意淡化的影子。
从她的角度望去,江韵白的背影如同一幅水墨画中勾勒的修竹——清瘦而挺拔,校服领口处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在上午的阳光下泛着瓷器般细腻的光泽。
那线条流畅得像是名家笔下最得意的一笔,随着他微微偏头的动作,能够清晰地看见他笑时忽隐忽现的酒窝。
林逢春无意识地屏住呼吸,仿佛此刻有风吹过,那截白皙的脖颈就会像初雪般簌簌消散在视线里。
周围嘈杂的人声都褪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唯有他后颈上一颗淡褐色的小痣,在光影交错间忽隐忽现,像是个欲说还休的秘密。
心跳声在她的耳畔砰砰作响。
她想,阳光是有点太耀眼了,将她的眼都模糊了。
不然怎么她的眼睛像被施了法术的镜头,虚化了整个世界斑驳的背景,唯独将他定格在焦点中央。
他也没那么讨厌嘛,之前是她耍脾气了,林逢春在心里暗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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