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年

晨露在银杏叶上凝结成霜。温言站在树下，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手机显示今天是10月23日，银杏树苗栽下的第七个秋天。他摸了摸风衣口袋里的绒布盒——里面是两枚戒指，祁寒准备的那对铂金素戒和他自己的银杏叶银戒。

树梢已有零星黄叶在风中摇曳，但还没落下。温言仰头数着：一片给十六岁立志从警的祁寒，一片给第一次出危险任务的祁寒，一片给每次删照片时都红着眼眶的祁寒...

身后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温言迅速转身，看见小飞站在几步之外，身后跟着几个面熟的少年——都是那晚从废弃学校救出来的孩子。他们每人手里捧着一朵白色山茶花，静默地围成半圆。

"老杨说...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小飞上前，将山茶花放在树根处。他手腕上残缺的纹身已经结痂，新长出的皮肤泛着淡粉色。"我们...我们想看看那棵树。"

温言退后一步，看着少年们依次放下花朵。最后一个瘦小的男孩突然掏出一株银杏幼苗，根系还裹着湿润的泥土。"祁哥给我的。"男孩声音细如蚊蚋，"说这是他和...和医生的孩子。"

风突然变大，树梢发出海浪般的沙沙声。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旋转着落下，正落在温言肩头。他捏起叶柄，发现叶片背面有用针尖刺出的两个小孔——摩斯码的"Q"。

少年们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去。温言跪在树根旁，扒开潮湿的泥土，露出一个生锈的饼干盒。这是祁寒小时候收藏银杏叶用的，盒盖上刻着歪歪扭扭的"给喜欢的人"。

盒子里是七片银杏叶标本，每片下面都标着日期。最后一片是空白的，旁边放着张折叠的纸条："当第七片叶子落下时打开。"

温言将铂金素戒戴在左手无名指，自己的银杏叶银戒戴在右手。戒指内壁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叮"——"QY"，他们名字的缩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对着虚空轻语，指尖抚过树干上七个"正"字刻痕，"你想说，无论多少个七年..."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温言警觉地回头，看见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停在公园边缘。车窗降下，露出局长的半张脸，副驾上的老杨正往弹匣里压子弹。

"三件事。"局长递出个文件袋，"第一，周博士集团的核心成员昨晚全部落网。第二，国际刑警找回了失踪的卧底，她带回了跨国贩毒集团的证据。"他停顿片刻，"第三，祁寒同志被追授一级英模，但墓碑依然不能刻真实事迹。"

文件袋里是张照片：某个陌生办公室的保险柜中，整齐码放着几十包"银杏叶"毒品，柜门上贴着温言再熟悉不过的标记——骷髅手捏银杏叶，叶脉间藏着"0723"的数字。照片背面写着："任务完成。可以安心看银杏了。——杨"

局长升起车窗前，突然补充："对了，那棵树...祁寒当年申请过移植手续，现在它归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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