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四年冬,北疆战事吃紧。
裴云璋跪在御书房,面前摊开的调兵诏书刺得他眼眶生疼。朱笔在指尖颤抖,一滴墨落在"萧景羿"三字上,晕开如血。
"裴爱卿,还不快写?"皇帝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笔锋终于落下,每一划都像在剜他的心。走出宫门时,鹅毛大雪纷飞。裴云璋忽然被人拽进巷角,后背重重撞上墙壁。萧景羿的铠甲硌得他生疼,呼出的白气交织在一起。
"好一个忠君爱国的裴学士。"萧景羿掐着他的下巴,"本侯此去凶多吉少,你可满意了?"
裴云璋喉结滚动:"...边关需要侯爷。"
"需要?"萧景羿突然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拍在他胸前,"看看你效忠的朝廷!"
信上是宰相笔迹:借北狄之手除去萧氏,永绝后患。裴云璋浑身发抖,雪花在睫毛上凝成冰晶。
"我可以..."
"你能怎样?"萧景羿猛地贴近,唇几乎碰着他的,"替我求情?还是跟我走?"最后一个字化作咬在唇上的狠劲。血腥味在口腔蔓延,裴云璋尝到了咸涩,不知是谁的泪。
马蹄声由远及近,亲兵在巷口催促。萧景羿松开他转身离去,雪地上留下一串带血的脚印——方才他竟是赤足追出来的。
腊月二十三,小年夜。
裴云璋提着灯笼走进刑部大牢。萧景羿谋反的罪名来得蹊跷,但皇帝命他主审。铁链声响,牢门后的情形让他险些打翻灯盏。
萧景羿被铁链吊在刑架上,单衣褴褛,露出纵横交错的鞭痕。十指指甲尽数剥落,地上积着一滩暗红。
"侯爷..."
镣铐哗啦作响,萧景羿抬头,肿裂的嘴角扯出笑:"裴大人来送本侯最后一程?"
裴云璋挥退狱卒,颤抖着掏出金疮药。指尖刚触到伤口,手腕就被铁链缠住。萧景羿的声音像砂纸磨过:"假慈悲。"
"我没有..."裴云璋哽咽着解开自己的衣带,露出心口处新鲜的血字——那是用簪子生生刻出的"羿"字,笔画间还渗着血珠。
萧景羿瞳孔骤缩。裴云璋趁机挣脱,将药粉洒在他伤口上。鲜血很快浸透白药,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三日后流放岭南。"裴云璋飞速低语,"过黑松岭会有山匪劫道...那是萧家旧部。"
他转身欲走,却被铁链绊住。萧景羿用尽力气咬住他耳垂:"若我死了..."
"我便辞官,"裴云璋截住他的话,"去你坟前弹《广陵散》。"
永和五年春,桃花灼灼。
长公主府张灯结彩,萧景羿一袭大红喜袍站在堂前。裴云璋作为礼官手持婚书,墨迹未干就滴上了血——他咬破了舌尖。
"一拜天地——"
萧景羿突然看向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裴云璋死死攥着婚书,宣纸在掌心裂开细纹。当新人交拜时,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喜堂。
御赐的翡翠如意断成两截。萧景羿跪在碎玉上,鲜血很快浸透喜服。满堂哗然中,唯有裴云璋看见他唇边的笑。
"臣,不愿。"
这三个字掀起轩然大波。皇帝震怒,罚萧景羿在碎瓷上跪到天明。裴云璋奉命监刑,站在廊下看月光将血迹照得发亮。
三更时分,他再也忍不住,脱了外袍垫在萧景羿膝下。对方却一把将他拉倒,两人滚在血泊里。萧景羿沾血的手抚上他的脸:
"疼吗?"
裴云璋摇头,却被他按在胸前。喜服下藏着个硬物——是半块玉佩,边缘参差如齿痕,正与他怀中的另一半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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