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

夏橙阳的呼吸彻底停滞了。身体僵在原地，唯有指尖无法控制地蜷缩起来，在冰冷的校服裤缝上抓出深深的褶皱。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池岸野温热的呼吸一点点逼近，拂过自己脸上的绒毛，带着一种酥麻的痒意，直钻进心底。

然后，一片微凉而柔软的触感，带着极其细微的颤抖，小心翼翼地印在了他的唇上。

像一片被风吹落的羽毛，轻得不着力道；又像是骤然接通了高压电流，瞬间引爆了他体内所有的神经末梢！

夏橙阳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倒映着近在咫尺的池岸野紧闭的眼睫和专注的神情。整个世界的声音都消失了，风声、远处城市的低鸣、彩灯电流的微弱滋滋声……一切都退到了遥远的天际。感官被无限放大、聚焦——只剩下唇瓣上那片柔软微凉的触感，带着池岸野身上特有的、干净的草木清气和他呼吸间微不可察的、一丝极其细微的……消毒水的冷冽余味。

这奇异而鲜明的混杂气息，混合着自己鼻腔里无法抑制的酸涩和眼眶里积蓄的温热液体，形成一种极其独特、让他终生难忘的味道。

池岸野的吻很轻，很浅，只是笨拙而珍重地贴着。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了。夏橙阳甚至能感觉到对方覆在自己唇上的、细微的战栗，不知是源于紧张，还是源于同样汹涌的情潮。

几秒钟，像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池岸野稍稍退开一点，额头依旧抵着夏橙阳的额头，彼此的呼吸急促地交织缠绕在一起，灼热异常。他的脸颊也染上了一层薄红，眼底汹涌的潮汐尚未退去，深邃的目光胶着在夏橙阳被泪水浸湿、显得格外水润的唇上，喉结克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橙阳……”池岸野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带着初尝情欲的生涩和某种更深沉的东西。

夏橙阳猛地吸了一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带着哭腔，笨拙地迎了回去，凭着直觉主动贴上那片让他心魂震荡的柔软。

这一次，不再是蜻蜓点水。

笨拙的触碰，带着少年人毫无章法的急切和探索。牙齿不经意地磕碰了一下，带来一丝轻微的痛感，却瞬间被更为汹涌的热潮淹没。池岸野的手掌不知何时托住了他的后颈，带着一种掌控般的力道，却又无比温柔地引导着他，加深了这个带着咸涩眼泪味道和消毒水冰冷气息的初吻。

深秋的天台，寒意依旧凛冽。然而相拥的体温和唇齿间交换的气息，却足以点燃整个宇宙。头顶是亘古沉默的浩瀚星河，脚下是人间沉睡的万家灯火，唯有这一方被彩灯点亮的方寸之地，隔绝了所有的寒冷与喧嚣。

夏橙阳看着池岸野，两人站在光晕中，夏橙阳笑着，身上仿佛散发着光：“池岸野，18岁生日快乐！”

风声不知何时变得温柔无比，彩灯的光晕在昏暗背景中温柔中摇曳着，像一场无声而盛大的礼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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