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两个画面,挥之不去……
一个是幼时放学回家的小路上,见到的那一扇窗户。
那是个阴沉的傍晚,天空像被泼了墨,沉甸甸地压下来。我背着书包,踩着石板路往家走,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我不由自主地抬头——那是一栋老旧的砖房,二楼的窗户半开着,窗框上的红漆剥落得斑驳。窗帘是暗绿色的,被风掀起一角,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盏昏黄的灯,灯下似乎坐着一个人影。
我站住了,莫名地盯着那扇窗。窗帘又轻轻摆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刚刚离开。可下一秒,灯灭了,窗户“砰”地关上,仿佛从未开过。
我愣在原地,心里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窗户后面看着我,又像是……我曾经见过这扇窗。
另一个画面,是在外地工作期间,路过一处寂静小巷时,擦肩而过的一位穿着黑色外衣的男人。
那是个深秋的傍晚,天色将暗未暗,巷子里只有零星的路灯亮着。他走得很慢,黑色大衣的下摆微微摆动,皮鞋踩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低着头匆匆走过,却在与他擦肩的瞬间,鬼使神差地侧头看了一眼——
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可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背窜上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心脏。
他停下了脚步。
我也停下了。
巷子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
然后,他缓缓抬起手,似乎想碰我的肩膀——
我猛地后退一步,转身就跑。
直到跑出巷子,我才敢回头。巷口空荡荡的,仿佛从未有人经过。
毫无交集的两件事情,却像是定格了一样,深深地刻在我的记忆里。这种感觉,像是一件忘了的旧事……和一个忘了的故人。
我到底遗忘了什么?
小时候,村里有个算命先生,瘦得像根枯竹,眼睛却亮得吓人。他盯着我的掌心看了很久,最后摇摇头说:“这孩子的生命之火不旺……比较容易灭。”
妈妈脸色煞白,连忙问:“先生,有什么办法?”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说起了人的前世今生,说有些人本该忘了前世,却偏偏记得。最后,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如果遇到那样的人……躲得远远的。”
“不然,火会灭。”
22岁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高烧不退,医生说情况很危险。妈妈在病房外哭着埋怨爸爸:“当初让你听先生的话,让她不要去外地,不要去外地……你就是不信!现在好了!躲也躲不过!”
我躺在床上,浑身滚烫,意识却异常清醒。
从小,我的身体就比别人差,爸妈把我保护得很好。这一次去外地工作,是我第一次离开家,也是最后一次。
住院的第21天,我感觉自己快发霉了。窗外的阳光刺眼,我却连拉开窗帘的力气都没有。
第22天,护士送来的饭菜里,竟然有我最喜欢的辣子鸡丁。我愣了一下,问:“今天怎么有辣菜?”护士笑着说:“厨师说今天特意给你加的。”
可我明明记得,医院的病人餐从来不会放辣椒。
第25天,医院突然给每个病房都装上了最新款的电视机。护士们议论纷纷,说医院怎么突然这么大方。我盯着屏幕,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电视里的新闻播报,日期似乎比实际慢了一天。
第27天,因为有了电视,我再也不吵着要出去了。
第30天,医院格外安静。走廊上几乎没有脚步声,连护士站的呼叫铃都没响过。我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到走廊尽头透口气,却看到医院门口的救护车呼啸而来。
车门打开,担架上抬下来一个人,浑身是血,已经看不清长相。
我怔怔地看着,忽然一阵眩晕,眼前发黑。最后的意识里,我似乎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说——
“你该醒了。”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医生说我创造了医学奇迹,明明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却突然好转。
为什么我能活着出院?
火不是该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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