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记》女主视角

《魂归记》

我又梦见了他。

青衫落拓的公子倚在药圃竹榻上，苍白手指捻着一株当归，咳嗽时肩胛骨像折翼的鹤。这是裴砚，我梦中相识五年的病人。

第一次见他，我六岁，刚做完心脏手术。麻药未散时，我魂穿到一个古代少女身上。他递来手炉，指尖凉得像玉："雪天莫要久坐。"后来每次病重昏迷，我都会回到那个身体里。

原主厌恶他。她是被家族强塞来冲喜的，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件残次品。可每当我的魂魄占据那具身体，裴砚的眼睛就会亮起来——他分得清我们。

"今日的方子加了蜂蜜。"第三次穿越时，他把药碗推到我面前，袖口沾着墨迹，显然亲自改了药方。我忽然难过起来："若我走了，她又要给你喝苦药。"他手指一顿，笑得温柔又破碎："无妨，我等你回来。"

第四次回去时，裴府张灯结彩。他瘦得几乎撑不起喜服，却执意要成亲。"我想留你久些。"红烛下他替我簪钗的手在抖。可就在他俯身时，我的魂魄突然抽离——飘在半空，我看见"我"抓起剪刀刺进他心口！

"你去死！"原主尖叫着。

鲜血漫过鸳鸯被，裴砚的眼神从惊痛到恍然，最后竟笑了："原来...不是她啊..."侍卫冲进来时，他还在喃喃："护好苏小姐...她还会回来..."

我在ICU病床上惊醒，监护仪尖叫着，枕边却多了一枚带血的银簪。

第五次穿越来得猝不及防。深夜心口骤痛，睁眼竟在裴府柴房——原主被囚在此。我踹开门狂奔，月光把回廊照得像条泛银的河。推开他房门时，药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裴砚躺在雪白的帐子里，几乎与衾被同色。听见动静，他睫毛颤了颤，却睁不开眼。我跪在榻前，发现他心口缠着渗血的绷带，腕上还系着大婚时的红绳。

"......砚哥哥？"我唤他。

他猛地睁眼，灰败的瞳孔一点点亮起来，干裂的唇开合几次才发出声音："...这次...是梦么？"我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忽然落下泪来，冰凉的泪滴在我虎口："真好...死前还能..."

"不许说死！"我凶他，眼泪却砸在他鼻梁上。他笑着替我擦泪，袖口滑落露出一道道刀疤——都是原主留下的。

最后一夜，他精神突然好起来，非要带我去看昙花。我推着轮椅，他靠在我怀里轻声说："你那个时代...心疾能治好吧？"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松了口气："那便好...那便好..."

昙花将谢时，他忽然攥紧我的手："若你回去...找找永隆九年的裴氏医案..."话音未落，我的魂魄开始抽离。

第六次回去，是在博物馆。玻璃柜里摊开的《裴氏医案》泛黄页角，记载着："永隆九年四月，裴氏子殁，年廿七。临终前日，忽大笑三声，言'当归'。"

展柜反光中，我看见自己心口月牙疤，与书中插图上他胸前的伤，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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