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灵兔》苏念视角

传说北山有灵兔，百年化形，有恩必报。

我们跋涉千里，翻越险峰，只为寻它。可一路凶险，同行之人接连倒下，最终只剩我一人。或许上天怜悯，让我在一处山洞寻见了它。

洞内幽暗，唯有灵兔沉睡之处泛着微光。它通体雪白，额间一抹粉色桃花印记，周身灵气氤氲，宛如月华凝聚。可它身旁盘踞着三条毒蛇，黑气缠绕，蛇瞳森冷，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它。

我捏紧师父留给我的铜铃，咬破指尖，以血为引。毒蛇闻腥而动，朝我扑来。我转身便逃，将它们引至寒潭，拼尽最后一丝法力，将铜铃沉入水中，结成缚阵。蛇群被困，嘶鸣挣扎，可终究未能挣脱。而我，也被毒牙划破手腕，黑气侵入血脉。

我踉跄着回到山洞，抱起沉睡的灵兔，将它带回了师父的庭院。

——

春来，我带它看漫山花海。

它蜷在我怀里，耳朵偶尔轻颤，绒毛蹭着我的下巴，痒痒的。风过时，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它雪白的毛发上，像是缀了碎雪。我低头看它，它却忽然仰起脑袋，粉嫩的鼻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指尖，像是在安慰我。

夏夜闷热，我把它放在竹榻上，自己睡在另一侧。可每夜醒来，它总又窝在我心口，热得我浑身是汗。有一夜半梦半醒，恍惚听见沐筠的声音，他说：“阿念，你连睡觉都不老实。”我伸手想抓，却只摸到它柔软的绒毛。

秋深时，我开始咳血。

师父把脉后沉默许久，最终只叹息一声：“最多半年。”

我望着窗外落叶纷飞，轻声道：“已然足够了…”

——

冬至那夜，风雪呼啸。

灵兔周身忽然泛起柔光，灵气翻涌，如潮水般在屋内流转。我强撑着坐起，将它抱在怀里，用仅存的力气哀求它：“求你……化女身……化成我的样子……”

我的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可它却像是听懂了，耳朵微微抖动。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故事吗？”我喘息着，断断续续地开口，“有一女子叫苏念……她有一心上人叫沐筠，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而后，两人成亲，但天不随人愿……沐筠身染重病。为救他，苏念用禁术……将他的病痛转到自己身上。但她命不久矣……只好骗他，自己有仙师相助……定能治好病，一年后便回去寻他……”

我咳出一口血，指尖颤抖着抚过它的绒毛：“兔子啊，兔子啊……我可是救了你呀……北山灵兔，可是知恩图报的呀……”

“你如果化了女身……就叫苏念可好……”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近乎乞求般低喃：“可不可以……让他爱上你……然后，白头偕老……”

“抱歉啊……兔子，我自私了些……”

意识渐渐涣散，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暗下去。最后的触感，是它温暖的绒毛贴着我的脸颊，像是无声的应允。

——

一阵灵光闪过，床榻前的身影渐渐凝实。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额间多了一枚粉色桃花印记。她低头看向怀中已然冰冷的身体，眼泪无声滑落。

“我可以让他爱上我……”她轻声说，“但我却只能爱你。”

〝我只为你化形”

——

后来听说，沐家公子娶了一位额点花钿的姑娘。

喜轿行至北山时，忽有一只白兔跃出，衔着一枝杏花放在轿前。新郎下马去寻，却见山道尽头，落花如雪，一抹茜色身影立于风中，转瞬即逝。

而那只白兔，再未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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