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思绪被一道惊雷拉回，瓷的心里“咯噔”一下，有些疼痛。

其实他并不害怕打雷，只是猛然在耳边传来的乍响，令他多多少少感到不安。

接下来的日子里，瓷每天就是教室，餐厅，宿舍三头跑的日子。其实他餐厅去的是在不算多，英国的食物是公认的难以下咽，感觉他们不像是为了吃而吃，而是为了活着而吃。去餐厅他也只会点一份法餐，平常则是买些面包充饥，有时间了也会去当地购买食品，自己简单做一顿。

每到这个时候瓷总是庆幸还好他让兄长给自己整理了一本菜谱，不然可真的是寸步难行。

瓷感觉自己还没被医学压迫死就已经要被饿死了。白人饭有些像是给牲畜吃的，全是素食。碍于这个原因，瓷觉得自己在这边唯一的事情就只是学习了，不过到和自己一开始的初心很像，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瓷再次来到苏的办公室，因为之前来过，所以现在也算是轻车熟路，不用碰见和别人问路的尴尬。

“咚咚咚。”瓷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得到可以进入的指示后，瓷抱着《人体的结构》那本书穿过几个办公桌，忽略掉那些让他感到不自然的，异样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是从容地走到了苏面前。

苏瞅了他一眼，从一堆文件夹里翻出了一张试卷，淡淡地开口：“基础题，简单的辨别一下人类生理构造就行了。”

瓷粗略地扫过上面的题，气不打一处来。

so？那我这七天为了过关熬的夜算什么？我刻苦吗？

瓷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只苏的钢笔，将书往苏的办公桌上一放，气呼呼地就站着做起题来。

苏一肚子的疑惑，大早上的，气性这么大？上火了？

不出一个小时，瓷就做完了那张试卷，苏也在批改作业中抽空瞟向他的题目，对了一下他做的答案。

“及格。”苏不冷不热地出声，给正在表扬自己居然这么快就做完了的瓷吓得一个激灵。

“嗯？老师，那我是错在哪里了呢？”从小就被要求要师严道尊，虚心求教的瓷按下心里是那点不舒服，悉心求教。

“书不是都给你了吗？自己看，这还要我教？”苏指着作业本上的批注，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我发现你们中国的留学生在美学这一方面的看法是根深蒂固，如出一辙的。”

瓷将脑袋凑过去，看着苏圈点出来的部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们总是会稍微改变结构图，使它看上去更美观，但医学不是画画，医学追求的是严谨，绘画才讲究这个美，那个美。”苏的食指和拇指成九十度做了一个方框展开的手势，“就好比机器一样，什么零件该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不然即使运转起来了，那也是小病不断，时不时就卡壳什么的。人也是一样的，你不能因为要求美而去破坏大自然赋予它的构型。有时候，无序美也是美的一种，正是无序支撑了有序，所以你才看见了那么多美的事物。”

“呃，”苏看着瓷似懂非懂，一知半解地眼神，试探性地发问，“你能理解吗？”

“无序是一种美。”瓷诚恳地回答。

“漂亮，前面一大堆白讲！”

苏扶额，靠在垫背上，敲了敲自己因久坐而酸痛的背。

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师转了过来给苏使了个眼色：“我说，bro，你不必那么苛刻，你知道的他们很难理解这些复杂的理论，长话短说就好了。”

苏回敬了他一句脏话，坐起身来没再理睬他，而是耐下性子，再跟瓷梳理了一遍，“简而言之，你不需要画蛇添足，就只要按照书上的来就行。”

“老师，我不可以创新吗？”瓷听后真诚地发问。

“好累，为什么这么累，这就是东亚的小孩特有的固执劲吗，我以前是不是这样的呢，不对，我不是东亚的，真的好累啊……”苏窸窸窣窣地抱怨，如同念经一般，小声且快速地发完牢骚。

瓷表示他听力很好，能听得一清二楚。

“等你什么时候找到那样符合你画出来，美学的人，填补医学上这方面的空白，你就可以按照你的想法创新了。”苏无力地把瓷的作业翻找出来，给他点明哪里画错了，然后摆摆手，示意他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像是不放心一样，他又嘱托了一句：“没事去找精神分析学的导师探讨一下，就说我喊你来的，或者看一下你家是不是近亲结婚。”

“哦，对了，下个星期，还是这个点，我在这等你，我们把骨骼过一遍。好了，回去吧。”苏伸了一个懒腰，对着那堆作业又埋头苦干了起来。

瓷应了一声好的，乖顺地离开了办公室，还不忘贴心地把门带上。

一离开这里，他就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个老师究竟是嘴巴不会说话没情商，还是纯纯地素质低下。

他看着自己被苏点出来和批改的地方，又别扭地加了一句，还算是负责。

等回到宿舍，房间内是空无一人。

瓷想这个点，他的室友应该还在外和他的一些朋友开party，曾经也邀请过他，不过被他以学业为重拒绝多了，就渐渐地不再跟他提及这件事了。

瓷坐在书桌前，拿出自己的试卷，摊开在桌上，先是勾划出来哪些题目是一类的，等下翻略的时候好找，再逐个比对，看自己究竟在哪里出了问题，找出问题的来源和思考解决方案，避免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

少顷，瓷就将自己的错误罗列成一个清单，除去因眼花脑抽和图快把正确答案填了个错误的上去而写错的题，接下来就是他要重点面对的考验。

不过，瓷嘴角微微下压，撇嘴表示抗议：他哪有错那么多啊！怎么能就只说是及格啊！苏到底认真看了没有？哪怕是100的满分，100道选择题他也对了87个，明明就是优秀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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