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壹霖的肉身凝实时,周身仙霭翻涌如浪,那是三百年间散入三界的灵气重归本源,霞光顺着他的衣袂往下淌,在青石板上凝成半透明的云纹,每一步落下,都有细碎的仙光从砖缝里溅起,像踩着银河在行走。
南天门的残垣在仙光中震颤,断裂的门柱上突然浮出盘龙虚影,龙鳞上的裂痕正被仙气一点点弥合。溃散的天兵魂魄被这光一照,竟从半透明的影子凝出实体,甲胄上的血污化作青烟散去,露出底下泛着月华的银甲——那是他们未染戾气时的模样。
凌霄宝殿的金砖在脚下发烫。玉帝已从殿后走出,十二章纹冕服上的金线却在褪色,露出底下暗纹里的裂痕,那是仙力透支的痕迹。“你的仙气……比三百年前更纯了。”玉帝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冕旒后的目光落在江壹霖胸口,那里的稻花印记已被仙光浸透,化作朵半开的玉莲。
“三百年前你锁地脉时,可曾想过今日?”江壹霖抬手,掌心浮出颗莹白的仙珠,珠里流转着天兵与凡人的魂魄碎片,“用仙骨镇压地脉,以凡魂喂养锁魔印,这就是你说的‘最小损失’?”
仙珠突然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映在殿顶的穹苍图上。图中灵山的位置正渗出暗紫色的雾,雾气里缠着断裂的佛光,像条被勒住脖颈的巨蟒。玉帝猛地指向那里:“你看清楚!那是燃灯古佛的佛骨在溃烂!三百年前我亲去灵山,亲眼看见他坐化的莲台底下,压着只啃食佛骨的魔虫!”
光点突然聚成面水镜,镜中显出古佛莲台的模样——莲瓣早已发黑,根须般的魔丝正顺着莲台往地脉里钻,每钻一寸,就有缕佛骨戾气顺着地脉蔓延。“灵山诸佛早被魔虫蒙了心窍,”玉帝的声音发颤,龙爪深深掐进掌心,“他们以为用香火能镇住魔虫,却不知那虫以信仰为食,等它破莲台而出,三界的仙佛凡魔,都会变成它的养料!”
江壹霖忽然想起玄通大师的锡杖光柱,那光里藏着的不是地脉青气,是佛道两门的仙气在合力封堵魔丝蔓延的路径。“所以你锁地脉,是怕魔虫顺着地脉扩散?”
“我调天兵守四海,派卷帘镇南天门,甚至故意让仙魔厮杀搅动地脉,都是为了引开灵山的注意!”玉帝挥手,水镜里浮出星河的景象,天蓬正挥着九齿钉耙,将星砂聚成道屏障,挡住从灵山飘来的魔丝,“只有地脉能困住魔虫,但放出地脉精灵,天庭的仙基就会动摇,到时候魔虫没除,天庭先成了散沙——我只能选损失最小的路!”
殿外突然传来龙吟。东海方向的仙光与魔气正在碰撞,青龙的利爪撕碎团魔雾,却被雾里飞出的佛骨碎片划伤,伤口处顿时冒出黑烟。江壹霖指尖的仙珠突然化作柄长剑,剑身上流转着天河的水纹:“灵山的魔虫,我去除。天庭的烂账,你自己算。”
他转身时,殿外的天兵已列成方阵,为首的天蓬与卷帘正拱手待命。玉帝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那身仙气里,竟缠着凡界山谷的晨露与泥土气——原来真正的仙,从不是困在凌霄殿里的孤家寡人。
江壹霖踏出门的瞬间,南天门的云幡突然猎猎作响。新织的旗面上,仙光与地脉灵气交织成网,网中央绣着颗莲子,裹着仙气。他知道这不是结束,但三界的棋局,总算该换种落子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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