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系统崩乱，残玉初芒

黑暗，粘稠、沉重、带着铁锈般腥甜的黑暗，彻底淹没了萧战。

意识像沉入万丈冰洋的碎片，被无形的巨力撕扯、挤压。唯有脑海里那疯狂闪烁、扭曲、尖叫的猩红乱码光屏，如同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是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也是痛苦的源头。

【……滋…核心协议…严重损毁……滋…逻辑模块……错误！错误！无法识别……干扰源……滋……高维……锁定……失败……滋啦啦——！！！】

尖锐到撕裂灵魂的电子噪音是永不停歇的背景音。每一次猩红乱码的爆闪，都伴随着现实世界模糊感知的剧烈抽痛——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泥泞浸透了后背，肋骨下那鞭伤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烫。更可怕的是来自体内的紊乱：气血如同脱缰的野马在破损的经脉里横冲直撞，每一次冲撞都带来骨骼欲裂、脏腑移位的剧痛。系统惩罚虽因“任务完成”而解除，但核心协议遭受未知冲击后的紊乱余波，正加倍地反噬着他这具脆弱不堪的身体。

“呃…嗬嗬……”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无意义的嗬嗬声，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视野被猩红和黑暗切割成混乱的碎片，勉强能分辨出晃动的人影和刺耳的咒骂。

“废物！装什么死！”王彪的咆哮如同炸雷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股沉重的钝痛狠狠砸在萧战的腰侧！

“噗！”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从萧战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迅速被雨水冲刷成刺目的殷红溪流。剧痛让他蜷缩的身体猛地一弹，意识被这粗暴的物理打击拉回了一丝清明。

视野晃动扭曲，他看到王彪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油脸，看到他手中那根沾着泥水和新鲜血迹的短棍再次高高扬起。他看到赵天豪那张原本志得意满的脸，此刻因苏晚晴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和萧战的“突发状况”而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里充满了被冒犯的暴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赵天豪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被彻底激怒的毒蛇般的嘶嘶声，“一个两个，都活腻歪了！苏晚晴！你刚才说什么疯话？什么声音？！”

他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冰锥，瞬间从蜷缩呕血的萧战身上，钉回到依旧跪在泥水中的苏晚晴脸上。那目光里，除了惯有的鄙夷和施虐欲，此刻更多了一层被挑战权威的狂怒和……一丝被那诡异话语勾起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莫名不安。

苏晚晴没有看他。

她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萧战身上。看着他痛苦蜷缩，看着他呕血，看着他因剧痛而扭曲痉挛的脸。她的眼神，冰封之下，那抹锐利的探究非但没有消退，反而如同穿透迷雾的冷光，更加清晰、更加专注。仿佛萧战此刻濒死般的惨状和那无形中疯狂肆虐的系统紊乱，是世间最值得剖析的谜题。

萧战模糊的视线与她对上。那双眼睛……冰冷、专注、洞悉……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在观察一只濒死的蝼蚁，又像最精密的仪器在扫描异常的样本。一股比系统紊乱更深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残存的意识。

“问你话呢！贱人！”王彪的怒吼再次炸响，短棍带着风声，这次是朝着苏晚晴瘦弱的肩膀狠狠砸落！主子发怒了，他这条恶犬必须立刻撕咬！

然而，预想中骨头碎裂的闷响和少女的惨叫并未出现。

苏晚晴甚至没有抬头。她只是在那短棍即将及体的瞬间，抱着残剑的身体以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角度和速度，向侧面极其自然地、如同被风吹拂的柳枝般微微一偏。

“呼！”

短棍带着沉重的力道，几乎是擦着她湿透的衣袖边缘，狠狠砸在了她身侧冰冷的青石板上！

“砰！”碎石飞溅！

王彪用力过猛，一个趔趄，脸上写满了错愕。这贱种…运气这么好？

赵天豪的瞳孔骤然一缩。一次是意外，两次…？他看着苏晚晴那依旧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侧影，一股邪火混合着被愚弄的暴怒直冲顶门。

“好！好得很！”赵天豪怒极反笑，脸上肌肉扭曲，手中描金折扇“啪”地一声合拢，扇骨尖端闪烁着金属的寒芒，直指苏晚晴，“装神弄鬼！看来是本少爷对你们这些下贱东西太过仁慈了！今天，本少爷就亲手教教你们，什么叫规矩！”

他猛地踏前一步，锦袍下摆溅起泥水，眼神残忍而兴奋：“苏晚晴，本少爷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刚才，说、了、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浓重的杀意。

苏晚晴终于缓缓抬起了头，雨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她没有看赵天豪，目光依旧穿透雨幕，落在因剧痛和系统紊乱而意识模糊、身体无意识抽搐的萧战身上。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脑子里，”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措辞，“有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东西。它在说话。很吵。”

轰——！！！

这句话，如同第二道九天神雷，比之前更加猛烈、更加精准地劈进了萧战混乱的意识海！

【滋——！！！警报！最高级别信息泄露！核心防火墙……滋……全面崩溃！逻辑……瓦解……滋……目标……锁定……失败……错误！错误！……强制……关机……滋啦啦——滋——！】

脑海里的猩红光屏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将萧战残存的视野彻底染成一片血海！那尖锐的电子噪音瞬间拔高到超越人耳极限的恐怖频率，仿佛亿万把电锯在疯狂切割他的脑髓！

“啊——！！！”萧战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般剧烈地、不受控制地弹起、扭曲、痉挛！七窍之中，细细的血线瞬间蜿蜒而出，被雨水迅速冲淡，在他身下形成一小片触目惊心的淡红水洼。他的眼睛瞪得几乎裂开，瞳孔涣散，只剩下无边的猩红和痛苦。

强制关机？！系统…要崩溃了？！不…这感觉…更像是…自毁？！

极致的痛苦中，一股灭顶的恐惧攫住了他！系统是他穿越的唯一依仗，是他在这弱肉强食世界苟活的唯一希望！哪怕它是枷锁，是毒药！它若崩溃…自己会怎样？魂飞魄散？彻底湮灭？

“妖言惑众！找死！”赵天豪被苏晚晴那平淡却诡异的话语和萧战突然爆发的恐怖惨状彻底激怒了，或者说，是内心深处那丝被勾起的、未知的不安彻底转化成了暴虐的杀意！他不再犹豫，眼中凶光毕露，合拢的折扇如同淬毒的短匕，灌注了微弱的灵力（对他这个层次的纨绔而言已是全力），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辣无比地直刺苏晚晴的心口！他要将这个敢胡言乱语、挑战他威严的“妖女”当场格杀！

扇骨尖端，一点微弱的灵光闪烁，带着死亡的气息！

周围的狗腿子们发出惊呼，王彪狞笑着准备补刀。

苏晚晴依旧跪在那里，抱着她的残剑。面对这致命一击，她似乎连闪避的力气都没有了。雨水打湿的长睫下，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映照着那点急速放大的死亡灵光。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赵天豪的折扇即将洞穿苏晚晴单薄胸膛的瞬间！

就在萧战因系统濒临崩溃、七窍流血、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

苏晚晴怀中，那柄一直被紧紧抱着的、残破不堪、锈迹斑斑的铁剑，剑格处那块毫不起眼、布满蛛网般裂纹的灰色残玉——

嗡！

一道极其微弱、极其晦涩、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苍茫气息的灰色光芒，骤然一闪！

那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在昏暗的雨幕中几乎难以察觉，却像拥有某种奇异的魔力。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极其短暂的暂停键。

赵天豪志在必得的一刺，那扇骨尖端凝聚的微弱灵光，在距离苏晚晴心口不到三寸之处，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而坚韧的墙，猛地一滞！一股沛然莫御、却又冰冷死寂的反弹力道顺着扇骨瞬间传递回来！

“什…？！”赵天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和惊骇！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迸溅！那灌注了灵力的折扇再也拿捏不住，脱手飞出，“当啷”一声掉落在泥水里！

而同一时间！

意识沉沦于猩红乱码与灭顶剧痛深渊的萧战，在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边缘，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某种濒死状态下被强行激发的、混乱的灵觉！

他“看”到，在自己那疯狂闪烁、濒临崩溃的猩红系统光屏核心深处，在那片代表最高权限、绝对规则的幽蓝色核心代码区域——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无上锋锐与寂灭气息的灰色“丝线”，不知何时，如同最致命的病毒，悄无声息地穿刺了进来！

那“丝线”的来源…赫然指向…苏晚晴怀中残剑上那块刚刚闪过微芒的灰色残玉！

【滋——！！！遭遇……未知…法则级…入侵……核心……源……代……码……受……损……滋……毁……灭……程……序……启……滋……】

系统的警报声彻底扭曲变形，断断续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混乱，如同垂死的哀鸣！猩红的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然后骤然熄灭！

萧战脑海中那如同炼狱般的噪音和撕裂灵魂的剧痛，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掐断！

世界，瞬间清静了。

只剩下哗哗的雨声，赵天豪惊怒交加的痛哼，狗腿子们难以置信的倒吸冷气声，以及……

萧战残破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彻底地瘫倒在冰冷刺骨的泥水血泊之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摇曳着，捕捉到了苏晚晴在挡下那致命一击后，投来的、更加冰冷、更加深邃、仿佛要将他从灵魂到肉体彻底解析的目光。

黑暗，终于彻底降临。

冰冷，刺骨的冰冷，是萧战意识重新凝聚时唯一的感觉。

不是雨水的冷，而是更深沉、更阴森、带着浓重霉味和铁锈腥气的冷。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冰窟窿的最底层，每一寸皮肤都浸泡在粘稠的冰水里。

剧烈的头痛如同无数把钝刀在颅内缓慢地切割、研磨，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散架般的剧痛，尤其是肋下那道鞭伤，火烧火燎。喉咙干渴得如同沙漠，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呃……”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呻吟，艰难地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

【……滋…系统…重启中……】

【核心协议损毁度：47.3%……滋…逻辑模块严重错误……】

【能量水平：临界……滋…无法连接主网络……】

【未知入侵源……滋…分析失败……威胁等级：未知（极高）……】

【强制静默模式启动……滋…最低限度维持宿主生命体征……】

脑海里，那熟悉的、冰冷刺耳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但声音变得极其微弱、沙哑，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旧收音机。伴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布满裂痕、闪烁不定的幽蓝色光屏，上面滚动的信息残缺不全，布满了乱码和警告标志。

系统…还在？萧战心头猛地一颤，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它没崩溃，但显然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那个“未知入侵源”……灰色丝线……苏晚晴的残玉！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回，巷尾雨幕中的惊骇一幕幕闪过脑海。赵天豪的杀意，苏晚晴的质问，系统的崩溃乱码，还有那最后……残玉一闪而逝的灰芒和刺入系统核心的“丝线”！

她真的能“听见”！而且…她似乎还能利用那块残玉…伤害系统？！

这个认知让萧战遍体生寒，比这地牢的阴冷更甚百倍。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打量四周。果然，是赵家的私牢。狭窄、潮湿、散发着腐臭。粗糙的石壁上凝结着冰冷的水珠，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泥地，混杂着不知名的污秽。唯一的光源是铁栅栏门外远处墙上插着的一支昏暗火把，跳跃的火光将栅栏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扭曲地投射在肮脏的地面上。

他被随意地丢弃在牢房最阴冷的角落，身下只有薄薄一层发霉的干草。身上那件本就破烂的麻衣被血水和泥水浸透，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稍微动一下，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

“咳…咳咳…”喉咙里的腥甜感让他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震得胸腔剧痛，牵扯着肋下的伤口，带来一阵眩晕。

“醒了？”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突然从牢房对面响起。

萧战猛地一激灵，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循声望去。

就在他对面的阴影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苏晚晴！

她显然也遭受了毒打，原本就单薄的粗布衣裙更加破烂，沾满了泥污和暗褐色的血迹。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青紫的淤痕和擦伤。她抱着膝盖，湿漉漉的头发依旧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如同两点寒星，穿透阴影，冰冷地、直直地锁定在萧战脸上。

她的怀里，依旧紧紧抱着那柄残破的铁剑。剑格处那块灰色残玉，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黯淡无光，布满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

“你……”萧战的声音嘶哑得几乎无法辨认，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恐惧、疑惑、剧痛、还有一丝被对方目光剖析得无所遁形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

苏晚晴没有动，只是抱着剑，那双冰冷的眼眸在阴影里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格外清晰：

“那个东西，它还在，对吗？”她没有说“声音”，而是直接用了“东西”。

萧战的心脏猛地一缩！她能感觉到？连系统重启后的微弱状态都能察觉？！

【警告！宿主精神状态剧烈波动！可能引发未知入侵源二次反应！建议……滋…强制镇静……】脑海里的系统光屏疯狂闪烁起警示的红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

萧战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喉咙滚动了一下，艰涩地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是什么人？”他避开了她的问题，反问回去。这是他此刻最大的疑问，也是最大的恐惧来源。

苏晚晴沉默了片刻。牢房里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滴水声。半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个能听见‘杂音’的人。”她的目光扫过萧战痛苦扭曲的脸，最终落在他沾满血污的额头上，仿佛能穿透皮肉，看到里面那个正在疯狂闪烁警告的系统。“它很痛苦。它在害怕。”

害怕？系统…在害怕？

萧战只觉得荒谬绝伦。那个冰冷、机械、视他如蝼蚁、随意发布任务施加惩罚的东西…也会害怕？害怕苏晚晴？害怕那块残玉？

但系统光屏上那前所未有的、充满了混乱和警告的信息，以及它此刻极力想要“强制镇静”的举动，似乎又在无声地佐证着苏晚晴的话。

“你……”萧战还想再问。

“哐当！”

一声粗暴的铁链撞击声打断了对话。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王彪那熟悉的、充满恶意的粗嗓门：

“豪哥！就是这里！两个不知死活的贱种都关在这！”

火光摇曳，映照出赵天豪那张阴鸷得可怕的脸。他换了一身干爽的锦袍，但右手手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透出血迹，脸上残留着暴怒后的余烬和一种被冒犯尊严的深重怨毒。他的目光如同毒蛇，先在蜷缩在角落、抱着剑沉默不语的苏晚晴身上扫过，带着刻骨的恨意，最后牢牢钉在瘫软在地、虚弱不堪的萧战身上。

“萧战！”赵天豪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每一个字都淬着寒毒，“本少爷待你不薄吧？嗯？一条狗，就该有狗的觉悟！谁给你的胆子，敢在主人面前装神弄鬼？！”

他猛地踏前一步，隔着冰冷的铁栅栏，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同烂泥般的萧战，眼神里充满了被戏弄的狂怒。

“说！在巷子里，你脑子里那鬼哭狼嚎，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天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逼问，“还有她！”他猛地指向苏晚晴，“她说的‘声音’，是不是你搞的鬼？！你们在玩什么花样？！”

王彪立刻帮腔，短棍“梆梆”地敲打着铁栅栏，发出刺耳的噪音：“豪哥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昨天的鞭子没挨够？！”

萧战的身体在赵天豪的逼视和王彪的恫吓下微微颤抖。肋下的伤口因为紧张而抽痛。他下意识地想蜷缩起来，想低下头，想用沉默和卑微来换取一丝喘息的机会——这是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

【滋…目标人物赵天豪……滋…敌意锁定……建议……服软……求饶……降低威胁……滋……】脑海里的系统光屏闪烁着，给出它“逻辑”下的最优解。

服软？求饶？

萧战看着赵天豪那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看着王彪跃跃欲试的凶光。一股浓重的绝望和无力感再次攫住了他。他知道，无论他说什么，无论他如何求饶，今天这一顿毒打，甚至更可怕的折磨，都绝难幸免。赵天豪需要一个发泄口，一个为他手腕受伤、权威受挫负责的“罪人”。他和苏晚晴，就是现成的靶子。

他的沉默，在赵天豪眼中无疑成了抗拒。

“好！好！骨头硬是吧？”赵天豪怒极反笑，脸上的肌肉扭曲着，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王彪！开门！给我好好‘伺候’萧大少爷！我倒要看看，是他的嘴硬，还是你的棍子硬！”

“是！豪哥！”王彪狞笑着，掏出钥匙，哗啦啦地打开了牢门沉重的铁锁。

铁栅栏被粗暴地拉开，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王彪那壮硕的身影，带着浓重的汗臭和恶意，如同阴影般笼罩进来。他手中的短棍，在昏暗的火光下泛着油亮而危险的光泽。

萧战的心沉到了谷底。他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然而，就在王彪狞笑着举起短棍，即将狠狠砸落的瞬间——

蜷缩在对面角落阴影里的苏晚晴，抱着她的残剑，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她没有看王彪，也没有看赵天豪。

她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穿透昏暗，再次精准地、死死地锁定在因恐惧和绝望而微微颤抖的萧战脸上。

她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萧战的脑海里，那布满裂痕的系统光屏，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刺目的猩红光芒！

【滋——！！！检测到……高维……信息流……定向……冲击！！！】

【目标……锁定……宿主意识海！！！】

【核心……防火墙……失效！！！】

【逻辑……错乱！！！】

【滋啦啦——！！！】

尖锐到足以撕裂灵魂的电子噪音再次疯狂炸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剧痛瞬间席卷了萧战刚刚凝聚起一丝的意识！

“呃啊——！”他痛苦地抱住头颅，身体蜷缩成虾米，发出压抑的嘶吼。

而就在这剧痛和混乱噪音的间隙，一个冰冷、清晰、如同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少女声音，无视了一切物理阻碍，直接烙印进了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之中：

‘想活命吗？’

‘那就…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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