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残玉引血，静默杀机

王彪壮硕的身影，如同嗜血的阴影，彻底笼罩了蜷缩在冰冷泥地上的萧战。短棍高高扬起，油亮的棍身在昏暗火把下折射出残忍的微光，带着一股要将骨头砸碎的恶风，呼啸着朝着萧战的头颅狠狠砸落！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萧战瞳孔骤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赵天豪阴鸷的冷笑，王彪狰狞的狂态，在视野里扭曲成地狱的画卷。他想躲，可肋骨断裂般的剧痛和系统崩溃后的巨大虚脱感，让他的身体如同灌了铅，沉重得连挪动一寸都做不到！

‘想活命吗？’

‘那就…别动。’

苏晚晴那冰冷、直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别动？！萧战的大脑一片空白。面对这夺命的棍影，不动就是等死！

然而，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生死关头，就在那短棍裹挟的恶风已经撩起他额前乱发的瞬间——

【滋——！！！高维信息流冲击峰值！逻辑核心……瓦解！！！】

【强制……静默……滋……指令……覆……盖……】

脑海里，那疯狂尖叫、猩红乱码的系统光屏，如同被无形巨手狠狠捏碎！所有的噪音、所有的警报、所有的痛苦，在苏晚晴那灵魂传音落下的刹那，被一股沛然莫御、冰冷死寂的力量强行掐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就像一台高速运转、濒临爆炸的机器，被瞬间拔掉了电源，然后塞进了绝对零度的冰棺。

时间，在萧战的感官中被无限拉长、扭曲。

那致命的棍影，在王彪狞笑的脸上，在赵天豪期待嗜血的眼神中，依旧在落下。但萧战的身体，却违背了他求生的本能，在苏晚晴那冰冷命令下达的同时，被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抗拒的“指令”彻底接管！

不是僵硬，而是一种诡异的、绝对的静止。仿佛他瞬间变成了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所有的肌肉纤维、所有的神经反射，都被强行冻结在“不动”的状态！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分毫！只剩下意识在绝对的静默和灭顶的恐惧中疯狂尖叫！

王彪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似乎已经听到了头骨碎裂的闷响！

棍影，离萧战的太阳穴，只剩三寸！

两寸！

一寸！

就在这棍影即将吻上血肉的刹那——

异变陡生！

蜷缩在对面角落阴影里的苏晚晴，抱着残剑的右手食指，极其轻微地、如同拂去尘埃般，在怀中那柄残破铁剑的剑格处，轻轻一弹。

动作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嗡——！

那块镶嵌在剑格处、布满蛛网般裂纹、黯淡无光的灰色残玉，骤然亮起！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雨巷中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晦涩光芒！

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古老苍茫与寂灭气息的灰色光束，如同从沉睡中苏醒的毒蛇之瞳，瞬间从残玉核心射出！速度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极限！

它的目标，并非王彪，也非赵天豪！

而是——

萧战！

那道凝练的灰色光束，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无声地没入了萧战因剧痛和恐惧而大张的嘴巴！

没有想象中的灼烧或冲击感。

只有一股冰冷到极致的、如同液态寒铁的洪流，瞬间灌入他的喉咙，直冲脏腑！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冻结，血液为之凝固！萧战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强行灌入液氮的容器，从内到外都要被这极致的冰寒撑爆、冻结！

【……滋……检测到……高纯度……未知……法则能量……】

【强制……静默……状态……无法……解析……】

【宿主……生命体征……异常……滋……】

脑海里，那陷入绝对死寂的幽蓝色光屏，如同被投入冰块的滚油，猛地爆发出最后一丝微弱的、混乱的挣扎信息，随即被那入侵的、霸道的灰色寒流彻底淹没、冻结！

“呃……嗬嗬……”萧战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被冰封般的嗬嗬声，眼球因极致的痛苦和冰冷而暴突出来，布满血丝。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彻底炸裂、粉碎！

就在他意识即将被这极致的冰寒彻底冻结、湮灭的瞬间——

那道灌入他体内的、冰冷霸道的灰色能量洪流，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精准引导，猛地从他右手食指的指尖——那个之前被碎石划破、尚未完全凝结的细小伤口中，狂暴地喷射而出！

嗤——！

一道凝练到极致、色泽更深沉、边缘甚至带着细微空间扭曲波纹的灰色血箭，如同被强弓硬弩射出的毒矢，撕裂了牢房内污浊的空气，发出极其轻微的、仿佛毒蛇吐信的破空声！

它的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

它的轨迹，刁钻得如同预演了千百遍！

目标——王彪因全力挥棍而暴露的、毫无防备的左侧太阳穴！

王彪脸上的狞笑还未来得及绽放，眼中的残忍快意瞬间被一种源自生物本能的、极致的恐惧所取代！他看到了那道灰色血箭！太快了！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恐惧的念头都只升起一半！

噗！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牛油般的闷响。

那道由萧战指尖喷射出的、凝聚了灰色残玉寂灭之力和他自身精血的诡异箭矢，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洞穿了王彪左侧的太阳穴！

没有鲜血狂喷，没有脑浆迸裂。

在王彪太阳穴被洞穿的微小创口处，一层诡异的、如同冰霜般的灰色迅速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了整个创面，甚至沿着血管和神经向内急速冻结、蔓延！

王彪高举短棍的手臂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极致的恐惧和茫然之中。他壮硕的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无声地向后倒去。“砰”的一声闷响，砸在潮湿肮脏的泥地上，溅起几点污浊的水花。他瞪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地牢低矮、布满蛛网的顶棚，瞳孔深处最后一点光芒迅速被那蔓延的灰败死寂所吞噬。

死了。

死得无声无息，死得诡异莫名。

整个地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火把燃烧的噼啪声，远处滴水的嘀嗒声，此刻被无限放大。

时间仿佛凝固了。

赵天豪脸上的阴鸷和残忍，如同劣质的泥塑面具，寸寸龟裂、剥落，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惊骇和恐惧！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像是离水的鱼，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王彪那迅速变得灰败冰冷的尸体，又猛地转向瘫软在地、右手食指还残留着一丝诡异灰色气息、如同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的萧战，最后，他的目光如同被烫到一般，惊恐地扫向对面角落里，那个依旧抱着残剑、沉默如同万年玄冰的少女——苏晚晴！

发生了什么？！

王彪…他…他刚才…怎么死的？！那道灰光…是什么鬼东西？！从萧战嘴里射出来的？！还是…苏晚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赵天豪的心脏，狠狠噬咬！他手腕上的旧伤似乎又开始剧烈抽痛，提醒着他雨巷里那同样诡异的一幕！未知！无法理解！无法掌控！这种彻底超出他认知范畴的恐怖，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嚣张和暴戾！

“鬼…鬼啊！！！”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猛地从赵天豪喉咙里迸发出来！他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少爷威严、什么泄愤报复，如同见了最恐怖的妖魔，踉跄着疯狂后退，一脚踩在泥水里滑倒，又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连滚爬爬地朝着地牢通道的入口亡命奔逃！连掉在地上的锦袍下摆都顾不上了，只留下身后一串湿漉漉、泥泞不堪的狼狈脚印和一地狼藉的恐惧。

“豪…豪哥！” “等等我！” 外面守着的几个狗腿子也被赵天豪这见了鬼似的反应吓懵了，隐约瞥见牢房里王彪倒地的身影，更是魂飞魄散，惊恐地尖叫着，跟着赵天豪连滚爬爬地逃了出去。沉重的脚步声、惊恐的呼喊声、铁链的撞击声混乱地交织在一起，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通道尽头。

死寂，再次笼罩了这间阴暗潮湿的地牢。

只剩下跳跃的火把，将铁栅栏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王彪那迅速冰冷的尸体上，投在瘫软如泥、气息奄奄的萧战身上，投在角落里那个抱着残剑、如同石雕般的少女身上。

萧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万头狂奔的犀牛反复践踏过。全身的骨头没有一处不痛，脏腑如同被冰锥反复穿刺后又丢进火炉灼烧，极致的冰冷与灼热的剧痛交织翻腾。喉咙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右手食指那个小小的伤口，此刻却像连接着地狱的通道，残留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和麻木。

他瘫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意识在剧痛的海洋中载沉载浮，如同狂风巨浪里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倾覆。

刚才发生了什么？

王彪…死了？被自己…射出的那道灰光杀死的？

是苏晚晴！是她控制了自己！是她用那块诡异的残玉，强行抽取了自己的精血，混合着那可怕的灰色能量，杀了王彪！

劫后余生的庆幸被巨大的恐惧和后怕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成了一个提线木偶，生死只在对方一念之间！那块残玉…到底是什么东西？！她…又到底是什么人？！

【……滋……】

【系统…重启…失败……】

【核心…损毁…严重……能量…枯竭……】

【强制…静默…模式…维持……宿主…生命…体征…最低…限度……】

【未知…入侵源…残留…能量…分析…中……滋……无法…解析……威胁…持续……】

脑海里，那幽蓝色的光屏艰难地闪烁着，布满裂痕，信息断断续续，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系统虽然强行维持着静默，但那死寂中透出的虚弱和混乱，以及它对“未知入侵源残留能量”的极度忌惮，清晰地传递到萧战的意识深处。

它废了。至少暂时是彻底废了。而这一切，都拜对面那个少女所赐。

萧战艰难地转动眼珠，带着无法言喻的恐惧和一丝被利用后的屈辱，望向对面角落的阴影。

苏晚晴依旧蜷缩在那里，抱着她的残剑。她低垂着头，湿漉漉的头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但萧战敏锐地感觉到，她抱着剑的手臂似乎在微微颤抖，呼吸也比之前粗重急促了几分。那柄残破铁剑剑格处的灰色残玉，此刻彻底黯淡下去，所有的裂纹都清晰可见，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一击，耗尽了它最后一点力量，随时会彻底崩碎。

她也付出了代价。萧战心中掠过一丝明悟。那块玉和她，并非无敌。

就在这时，苏晚晴缓缓抬起了头。

火光映照下，她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唇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冷汗。但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如同亘古不化的寒潭，深不见底，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锐利和疲惫。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王彪的尸体，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只是扫过一块碍事的石头。最终，她的视线再次落回萧战身上，落在他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抽搐的脸上。

“锻体丹。”她的声音响起，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在这死寂的地牢里清晰得如同冰珠落盘。“拿出来。吃了它。”

萧战猛地一颤！锻体丹？系统奖励的那颗劣质锻体丹？她怎么知道？！

【警告！系统空间…滋…可能…暴露……】脑海里的光屏再次闪烁起微弱的红光，充满了惊惶。

苏晚晴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惊疑和抗拒，那双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更深的寒意，如同极地冰川下的暗流。

“你体内的‘东西’，”她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萧战的心上，“虽然暂时安静了，但它残留的混乱，和刚才引动残玉力量造成的反噬，正在撕裂你的经脉，摧毁你的根基。不用那丹药吊住最后一丝元气，你撑不过半个时辰。”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仿佛能透视萧战体内那糟糕透顶的状况。“或者，”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你想现在就死？”

死亡的威胁，冰冷而直接。

萧战毫不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体内那如同破碎瓷器般的感觉，那不断流逝的生命力，都在印证着她的话。系统静默了，它自身难保，更不可能再提供任何保护或治疗。

他别无选择。

在苏晚晴那冰冷目光的逼视下，萧战艰难地、颤抖着，用意念沉入脑海深处。那布满裂痕的系统光屏旁边，一个微小的、同样布满裂痕的储物格图标艰难地闪烁着。他集中全部精神，用意念“触碰”那个图标。

【滋…系统空间…访问…请求……能量不足……权限……滋……强制……开启……】

光屏闪烁了几下，极其艰难地弹开一个更小的、布满雪花纹的次级窗口。里面孤零零地悬浮着两样东西：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浑浊、表面坑洼不平的土黄色丹药——劣质锻体丹；五块指甲盖大小、光泽暗淡、蕴含微弱灵气的灰白色石头——下品灵石。

萧战意念集中在锻体丹上。

掌心微微一沉，一股混杂着土腥味和微弱药气的味道传来。那颗劣质的锻体丹，凭空出现在他满是血污泥泞的掌心。

苏晚晴的目光，在锻体丹出现的瞬间，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印证了她的某种猜测。但她没有多问，只是冷冷地看着。

萧战看着掌心这颗卖相极差、气味也难闻的丹药。这是唯一的生路。他不再犹豫，强忍着喉咙的腥甜和剧痛，费力地抬起手，将这颗劣质的锻体丹塞进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没有想象中的芬芳，只有一股极其苦涩、如同掺杂了泥沙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随即化为一股灼热而粗暴的洪流，猛地冲入食道！

“呃！”萧战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这股药力极其狂暴，如同烧红的烙铁，粗暴地冲撞着他早已破损不堪的经脉！剧痛瞬间加剧！但同时，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意也随之扩散开来，如同在冰封的废墟上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篝火，勉强护住了他即将崩溃的心脉和几近枯竭的生机。

有效！虽然过程痛苦无比，但这颗劣质丹药，确实在吊着他的命！

他大口喘息着，豆大的汗珠混着血污从额头滚落。

苏晚晴看着萧战吞下丹药后痛苦挣扎却气息逐渐稳定下来的样子，冰冷的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微微松动了一丝，极其细微。她抱着残剑的手臂紧了紧，目光从萧战身上移开，落回到自己怀中那柄铁剑，落在那块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灰色残玉上。

地牢里，只剩下萧战压抑的喘息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地上王彪尸体散发出的、越来越浓的冰冷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更久。

当萧战体内那狂暴的药力终于稍稍平复，剧痛虽然依旧，但至少那股生命不断流逝的虚弱感被勉强遏制住时，苏晚晴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

“恢复点力气，就起来。”

她抬起头，那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锐利如冰刃的眼眸，穿透阴影，落在萧战脸上。

“赵天豪不会善罢甘休。他很快就会带更强的人回来。”

“不想死在这里，”她顿了顿，抱着残剑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声音冷得掉渣，

“就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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