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下水道中的记忆迷宫

通风管道里的铁锈味还没散尽，我跟陈医生就一头栽进了更深的臭水里。不是刚才地窖里那种带着消毒水的腥味，是混杂着腐烂菜叶、油污和尿骚的复杂恶臭，猛地往鼻子里灌。

"操！"我呛了一口水，冰冷刺骨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去，冻得肺管子生疼。水直接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像踩着烂泥，脚下时不时踢到硬物，不知道是石头还是什么更恶心的东西。

陈医生比我还惨，刚落地就踉跄着跪倒在水里，溅了一脸污水。他肩膀的伤口被水一泡，疼得倒吸凉气，额头上的冷汗混着脏水流下来。

"能走吗？"我拽着他的胳膊往起拉，左手刚一使劲，肩膀的伤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前章被王卫刺穿的地方现在还在流血，染红了包扎的布条，在黑水里看着像团模糊的红绸子。

"死不了。"陈医生咬着牙站起来，白色大褂下摆泡在水里，滑稽又狼狈。他抬头环顾四周，眼神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显得特别瘆人。

管道顶上每隔十米就挂着一盏绿灯，光线半死不活的，只能照亮眼前一小块地方。头顶和墙壁都长满了滑溜溜的绿苔，踩上去"滋滋"响，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蠕动。空气里全是水汽，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汗。

远处隐约传来"咔嗒咔嗒"的声音，不是很清楚，混着水流声，忽远忽近。听起来像是什么机器在运转，齿轮互相摩擦的动静，又带着液压装置那种沉闷的嗡鸣。

"是巡逻机器人。"陈医生把声音压得很低，拽着我往右边的岔路口走，"主管道肯定有人守着，走这边废弃的。"

我紧跟着他，水深的地方已经到大腿根，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大力气。怀里的实验日志用塑料袋包着，虽然防水，但我还是下意识地往胸口按了按，怕进水。苏晴的字迹还印在脑子里，那句"我爱你，一直都是"烫得人心口发慌。

"等等。"陈医生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水面上漂着的东西。绿光下看得不太真切，像是个乒乓球大小的金属球，上面还闪着微弱的红光。

我心里一紧，慢慢走过去蹲下身，那东西漂得近了才看清——是只眼球，金属做的，镜头盖裂开一道缝，正是刚才被我劈开的王卫的电子眼。它就那么漂在水里，红光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扫描周围。

"别看它！"陈医生突然把我拽开。几乎同时，那只电子眼转向我们这边，红光变得急促起来。远处的"咔嗒"声突然停了，几秒钟后，变成了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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