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檀香混着霉味钻进鼻腔时,安绾柠正用银簪挑开第三盏长明灯的鎏金。子时的更漏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守夜人的灯笼刚转过西厢游廊。茱萸粉从束发带夹层簌簌落下,在灯油表面结成细小的橙色颗粒。
"永昌七年冬,军粮亏空案..."的族谱在青砖地面铺开,墨迹在潮湿空气里洇出毛边。她突然按住左腕淤青——玄甲军验身时留下的铜扣压痕还在隐隐作痛。灯花爆开的刹那,茱萸粉在油面开细密气泡,火苗"嗤"地窜高半尺。
瓦当碎裂声是从东南角传来的。
安绾柠后颈的寒毛还没完全竖起,青铜剑锋已经擦着她耳畔钉入族谱。
厉南初:相府五小姐。
剑刃映出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厉南初:深夜焚毁族谱,该当何罪?
厉南初的玄色大氅扫过满地纸灰,金线刺绣的龙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靴尖碾着燃烧的卷轴边缘,火星溅上安绾柠的素麻裙摆,烫出几个焦黑的小洞。
安绾柠:陛下明鉴
她跪坐着没动,袖中碎瓷片却已滑到指尖,
安绾柠:这是驱虫的艾草灰
剑尖突然挑起一簇未燃尽的纸灰。厉南初俯身时,栀子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厉南初:茱萸粉遇热爆燃,艾草灰呈絮状。
纸灰在他剑锋上碎成齑粉,
厉南初:安小姐的草药知识,倒是比相府教的精细。
后院传来守夜人咳嗽声。安绾柠盯着剑穗上沾着的白及粉末——和玄甲军领队腰牌上如出一辙的惨白。她突然伸手拨弄灯芯,爆开的灯花直扑对方面门。
厉南初偏头的瞬间,她看清了他颈侧新鲜的血痕。栀子香囊悬在剑柄下方,正缓缓渗出暗红
厉南初:再加些柏枝。
他突然用剑鞘压住她企图抢救的族谱残页,
厉南初:燃烧更充分。
安绾柠的银簪悬在半空。檐角铜铃无风自动,她余光瞥见香囊暗纹里若隐若现的"卍"字——细作的标记。
守夜人的灯笼光晕染红窗纸时,厉南初的剑鞘正抵着她咽喉。
厉南初:大祭司说...
他拇指抹过她唇角沾到的灰,
厉南初:你能母仪天下。
厉南初转身时大氅扫灭了三盏长明灯,月光突然从破洞的屋顶倾泻而下,照亮族谱残页上她刻意模仿的父亲笔迹。
厉南初:寅时三刻
铁靴踏碎瓦砾的声音渐渐远去,
厉南初:朕在上书房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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