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宫寝殿内,十二盏缠枝灯摇曳着温暖的光。烛芯噼啪轻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安绾柠低头斟酒,广袖滑落露出腕间一道红痕。三日前厉南初攥紧她的手腕,那力道至今仍隐隐作痛。鎏银壶嘴倾泻而下,酒液打着旋落入青玉杯,她指尖悄然拂过壶内金层,指甲缝中的雪莲子粉末簌簌飘落。
厉南初:合卺酒该交杯而饮。
阴影处传来厉南初低沉的嗓音。玄色龙纹靴碾过满地红枣花生,他腰间玉带在烛火下泛着寒光,箭伤处绷带隐约透出血色。
安绾柠将酒杯举至眉间,袖中药方擦着手臂发烫。
安绾柠:陛下可知银器遇砒霜会发黑?
她忽然抬眸,正对上那双骤然紧缩的瞳孔。鸳鸯莲瓣银壶泛着诡异青芒,壶嘴内侧金层已变成墨蓝色。
厉南初的护甲狠狠刮过她虎口,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厉南初:相府教出来的好女儿。
他捏住她后颈灌酒,冰凉液体顺着下巴淌进衣领。就在酒液滑过咽喉的瞬间,她猝然暴起咬住帝王手腕,犬齿刺破皮肤,铁锈味在口中弥漫。
喜帐外暗卫刀鞘碰撞的声响微不可闻。厉南初却低笑出声,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将人按在胸前。两人的血滴在合卺杯沿,诡异地凝成龙鳞状纹路,青玉杯身浮现暗红色咒文。
“噬龙咒?”
永巷司统领的惊呼从殿外传来。安绾柠趁机挣脱,嫁衣下摆扫翻银壶,酒液在青砖地面腐蚀出蜂窝状凹痕——这根本不是她下的雪莲子解药。
厉南初盯着手腕渗血的齿痕,猛地扯开龙袍前襟。箭伤周围不知何时蔓延开蛛网状青纹,与杯身咒文相互呼应。
厉南初:大祭司说的没错。
他拇指抹过安绾柠唇上血迹,在指尖捻成并蒂莲的形状,
厉南初:你果然是来要朕命的。
铜漏滴答声中,安绾柠摸到袖中金错刀。刀尖挑开银壶夹层,剥落的鎏金层下露出永巷司独有的朱砂标记——这才是真正的慢性毒药。她突然明白三日前御药房女官为何刻意咳嗽,那是在掩盖打磨声。
安绾柠:陛下若现在杀我......
安绾柠将染血的合卺杯掷向殿柱,青玉碎裂声惊飞檐下乌鸦,
安绾柠:明日五国使节就会收到新帝大婚夜暴毙的消息。
她故意踩住那片带咒文的碎片,嫁鞋底金线勾出个残缺卦象——正是大祭司预言里“双生互噬”的图案。
厉南初的箭伤突然迸出血珠。诡异的是,那些血滴在半空凝成细线,竟与安绾柠腕间红痕连成一体。噬龙咒纹从杯身蔓延到地面,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张血色罗网。
厉南初:带她去御药房。
帝王扯下喜帐金钩砸向暗处,布帛撕裂声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厉南初:既然这么懂毒理......
他拽过安绾柠的手按在自己渗血的箭伤上,体温烫得反常,
厉南初:不如看看朕还能活几个时辰?
回廊穿堂风携着药香扑面而来。安绾柠数着经过的十二道药柜,在拐角处突然发力将厉南初推入暗格。她扯开龙袍的动作干净利落,露出箭伤周围已经发黑的皮肉。
安绾柠:雪莲子解不了鎏金毒。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伤口,血珠竟像活物般钻入青纹。
安绾柠:需要活人血做药引......
话音未落就被掐着脖子按在药柜上,干枯草药簌簌落下。
厉南初的鼻息喷在她耳后,
厉南初:你早知道噬龙咒会发作。
这不是疑问句。他另一只手掀开她嫁衣后领,果然在脊椎第三节找到枚相同的龙鳞咒印——颜色比他的浅淡许多。
暗格外传来永巷司特制的铜铃响。安绾柠趁机将桑皮纸药方塞进帝王掌心,上面雪莲子图案旁多了行小楷:酉时三刻御药房西窗。她突然抬膝顶向对方腹部,在厉南初吃痛松手时滑如游鱼般钻出暗格。
安绾柠:陛下若想活到五国来朝那天......
她的声音混在更鼓声里飘回来,嫁衣下摆掠过门槛时勾住一支金簪,
安绾柠:子时记得开窗。
厉南初摩挲着掌心血迹未干的药方,箭伤处的青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拾起安绾柠遗落的金簪,簪尖沾着的不是胭脂——是永巷司统领冠冕上的朱砂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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