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山道上的泥浆裹挟着碎石不断冲刷界碑。厉南初的玄铁剑尖挑开荆棘丛时,翡翠镯正卡在碑缝里,被雨水洗得发亮。亲卫举着的把突然爆出一串青绿色火星,油遇到铜锈的气味刺得人鼻腔发疼"陛下,这界碑上的星纹——"
厉南初的护腕擦过碑面,碎石簌簌剥落。半截反针绣纹样的布条嵌在缝隙里,被雨水浸透的线正渗出诡异的金属光泽。他剑鞘重重磕在界碑底座,裂纹中露出茜草染绯色——与三日前染坊嫁衣蹭上的颜色分毫不差。
宗庙的飞檐在中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安绾柠跪坐在祖宗牌位后的黑暗里,青铜匕划过木质的声响完美融进雨声。匕尖悬在"亥"字最后一撇,殿外突然传来铜环震动的嗡鸣,沿着青砖地面传来细微的震颤。
厉南初:逆妇好胆量。
殿门被剑气轰开的瞬间,安绾柠的裙摆扫过刚刻完的咒文。厉南初掐着她后颈按向牌位,朱砂罐砸在青砖上裂成蛛网。描红的动作带着祭祀的庄严,他拇指抹过她咬破的唇角,血珠按在"合墓"中央。
厉南初:厉氏列宗且看,这八字与孤的正克。
安绾柠的睫毛在烛火中颤了颤。牌位后的阴影里,青铜匕静静躺着,匕身暗纹正随着雨气弥漫逐渐显形。她指尖无意识地擦过匕柄某处凸起——那里藏着三粒磁石,此刻正微微发烫。
厉南初突然捏住她下巴转向烛光。朱砂混着血水在她颈间蜿蜒,像条赤蛇缠住北斗七星的胎记。亲卫在门外倒吸冷气——历代被咒杀的妃嫔,临死前都会浮现这个纹样。
安绾柠:陛下若怕应咒,不如现在就斩了这祸根。
安绾柠的声音很轻,却让描红的狼毫笔顿在半空。厉南初的剑鞘压着她肩胛骨,在祠堂彩绘窗棂投下交错的影。闪电划过时,百鬼夜行图的窗花正映苍白的脸上。
厉南初:孤倒要看看,是你的咒先应验,还是孤的剑先开口。
暴雨突然变得密集。青铜匕的暗纹完全显现时,竟与咒文里的北斗七星纹样严丝合缝。安绾柠的瞳孔猛地收缩——这分明是生母临终塞进她襁褓的护身匕,匕身不该有皇族祭祀纹。
厉南初的剑尖突然挑起她衣带。浸透雨水的衣料撕裂声里,亲卫们齐刷刷背过身去。描红的狼毫笔却悬在她心口迟迟未落——那里浮现的七星纹正在砂映照下,与他腕间胎记形成镜像。
厉南初:长生诅......
他剑柄的墨玉坠子突然炸裂。宗庙梁上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安绾柠袖中滑落的磁石粉末正巧洒在咒文"亥"字上。被雨水洇湿的朱砂突然变作靛蓝色,沿着木质纹路蔓延成双生并蒂莲的图案。
偏殿烛火剧烈摇晃起来。安绾柠趁机抓住青铜匕,匕尖挑开自己一缕发丝。发丝落进朱砂的刹那厉南初的护腕突然迸出火星——那是藏在层里的磁粉遇到铁器的反应。
厉南初:你母亲是......
暴雨轰然击穿瓦顶。碎瓦纷飞中,青铜匕内层暗格弹开,半片褪色的婴孩肚兜飘出来。肚兜上歪斜的七星纹样,与此刻浮现在两人之间的光影图腾完美重叠。
宗庙外突然传来亲卫的惊呼。被雨水冲开的山道泥浆里,翡翠镯正引着无数萤火虫排成星轨。安绾柠染血的指尖突然被厉南初攥住,按片肚兜上——
厉南初:二十年前磁州城破夜,孤在尸堆里捡到的女婴......
瓦檐垂落的雨帘突然静止。青铜匕折射的光斑在祖宗牌位上游走,最终停在最高空白灵牌上。安绾柠的呼吸凝滞了,匕柄暗纹此刻清晰显示出"厉"字与"安"字交错的族徽。
厉南初的剑哐当砸在地上。他扯开衣襟,心口处的七星烙痕正发出诡异的共鸣。安绾柠袖中的磁石粉末自发飘向咒文,在"合墓"二字上方凝成旋转星图。
偏殿角落的烛台突然爆燃。火光照亮灵牌背面——那里用反针绣法绣着两行小字:"双生咒解,磁州冤雪"。安绾柠的青铜匕突然自己立起来,匕尖指向暴雨中的某个方位。
宗庙外,被萤火虫照亮的山道上,隐约浮现出磁粉铺就的城池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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