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丁程鑫垂着眼，睫毛颤得厉害。他明明都躲到天涯海角了，明明都把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说服自己习惯孤独，怎么这人还要像恶鬼般追来，撕碎他好不容易砌起的平静？

马嘉祺喉间溢出的气息烫得惊人，丁程鑫却觉得浑身发冷。方才被强吻后的绯红还残在脸颊，可那点暧昧余温，此刻全成了扎人的刺——马嘉祺自以为是爱的证明，在他眼里，不过是上位者肆意摆弄的枷锁，是自己逃不开的身不由己。

马嘉祺：之前是我错了……

马嘉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马嘉祺：我以为把你圈在身边就是爱，用我的方式占有你就是在乎。可我忘了，爱不是把玫瑰锁在暗房里独自欣赏，不是折断翅膀让它永远飞不出掌心。”

他顿了顿，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马嘉祺：爱是清晨的露水，是冬日的暖阳，是看着你在阳光下舒展花瓣，即便可能会被别人看见你的美，我也愿意冒险。

马嘉祺哑着嗓子，指节抵着丁程鑫后腰，手都在发颤。

马嘉祺：以前是我错了。

寂静漫长得能掐死人。丁程鑫垂着的手攥成拳，指腹陷进掌心都没知觉。他不是不想回应，是不敢。那些被马嘉祺肆意揉捏的过往，那些深夜里咬着被角忍下的委屈，让他连“爱”字都不敢轻信。他声音发飘，像片要被风卷走的落叶。

丁程鑫：先生，您何必呢……

马嘉祺能接受丁程鑫破口大骂，能挨他几拳几脚，那样至少证明这人鲜活。可他现在这副麻木样子，像把马嘉祺满心炽热全泼进冰窟。马嘉祺放在丁程鑫腰间的手轻颤，喉间腥甜往上涌——他搞砸了，从一开始就搞砸了，可他连怎么挽回都不知道。

丁程鑫感觉到环着自己的力道松了，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怀抱。方才相贴的地方还留着滚烫，冷风瞬间灌进来，把心也冻得往下沉。他没敢回头，怕多看一眼马嘉祺，自己好不容易攒的“清醒”就溃不成军。

大门落锁的声响硌在耳里，马嘉祺没追。几个月不见，他以为思念能焐热冰川，没想到重逢是更狠的凌迟。喉头哽着的话像块烙铁，咽下去烫心肺，说出来怕更难堪——丁程鑫心里，到底有没有他半分位置？

丁程鑫躲进昏暗走廊，背抵着墙下滑坐，指甲掐进掌心。他难过，为马嘉祺曾经的伤害，为自己至今还没出息地心动；他生气，气马嘉祺说出现就出现，把他的防线碾得稀碎；可又忍不住犯贱地想，要是马嘉祺再追出来一步，自己是不是又要缴械投降……

马嘉祺望着丁程鑫决然离开的背影，喉间那团滚烫的话，硬生生憋成了沉默。他可是在商海翻云覆雨的人，向来掌握主动权，可面对丁程鑫，却连句挽留的话，都递不出去。

黑色迈巴赫在无人的街道上疾驰，雨刮器规律摆动的声音，像极了他紊乱的心跳。车窗半开着，冰冷的雨丝混着雪粒灌进来，在真皮座椅上晕开深色的水渍，马嘉祺却浑然不觉。他机械地转动方向盘，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方向盘上的烫金标志——这个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符号，此刻在他掌心灼烧。

　　车载电台突然切到一首情歌，温柔的女声唱着“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马嘉祺猛地伸手关掉，金属按键硌得掌心生疼。他想起丁程鑫蜷缩在书房角落的样子，想起那人望向自己时眼底的恐惧与疏离，喉咙突然发紧。原来爱真的不是靠算计和掌控就能得到的。爱怎么这么难？难到他这个能翻云覆雨的人，连爱人的心都捂不热。

路灯在雨幕中晕成模糊的光斑，路面结着薄薄的冰，像一层透明的刀片。马嘉祺脚下的油门越踩越重，仪表盘的数字飙升至180km/h，风声在耳边呼啸，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撕裂。

　　突然，前方出现一个障碍物。马嘉祺瞳孔骤缩，猛地打方向盘。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在湿滑的路面上画出扭曲的痕迹。车身不受控制地打滑，360度旋转着撞向护栏。金属撕裂的声响震耳欲聋，安全气囊瞬间弹出，马嘉祺的额头重重磕在方向盘上，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见挡风玻璃上蜿蜒的血痕，恍惚间竟觉得像极了丁程鑫眼角滑落的泪。原来他终究是把人推得太远，远到连说一句“对不起”的机会，都要在生死边缘才能抓住。雨还在下，冰冷的雨水顺着破碎的车窗渗入，将他逐渐淹没在黑暗之中。

丁程鑫蜷缩在床角，棉被裹成紧绷的茧，却裹不住浑身战栗。中央空调送出的暖风拂过发梢，他却像浸在冰窖里，连指尖都泛着青白。压抑的呜咽从齿缝溢出，混着潮湿的呼吸在黑暗里发酵，洇湿了枕头。

　　记忆如碎玻璃般扎进心脏。那些被按在天鹅绒床单上的夜晚，他被迫仰起脖颈迎合男人滚烫的吻；那些被没收手机、阻断所有社交的日子，连父母发来的消息都成了奢望，所谓的爱，不过是金丝笼里的桎梏。

丁程鑫：为什么……

丁程鑫将脸埋进膝弯，声音破碎得像片被揉皱的纸。

丁程鑫：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呢？

他颤抖着摸出藏在床垫下的旧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通讯录置顶的“瑾瑜”刺得眼眶生疼。拨号键按下的刹那，眼泪终于决堤。电话铃才响两声，那头便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

苏瑾瑜：喂，哪位？

丁程鑫：瑾……瑾大哥。

丁程鑫咬住下唇，尝到咸腥的血味。

丁程鑫：是我……

苏瑾瑜的呼吸陡然加重。

苏瑾瑜：程鑫？怎么哭了？

丁程鑫：我撑不下去了……

丁程鑫蜷成更小的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丁程鑫：马嘉祺又找到我了。他说爱我，可我每次见到他，都觉得自己像被关进玻璃罐的蝴蝶，连挣扎都要撞得头破血流。”

喉间泛起苦涩。

丁程鑫：你能不能……送我离开这里？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敢回家，不敢见任何人，我好累……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苏瑾瑜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苏瑾瑜：等我。

大雪纷飞的深夜，一辆黑色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小镇郊外。丁程鑫裹着单薄的外套，提着简单的行李，踩着积雪上了车。苏瑾瑜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颤抖的肩膀，喉结滚动。

苏瑾瑜：飞机在等你，到了那边会有人接应。

丁程鑫垂眸，睫毛上落满雪粒。

丁程鑫：谢谢……

苏瑾瑜：别跟我说谢谢。

苏瑾瑜别开眼，生怕再多看一眼就舍不得放他走。

苏瑾瑜：活下去，为自己活。

机场跑道的灯光穿透雪幕，私人飞机的引擎声轰鸣。丁程鑫透过舷窗望着越来越小的城市，脸颊贴着冰凉的玻璃。他知道，马嘉祺的势力或许能遍布这座城市的每个角落，但世界那么大，总有他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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