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锈

课间操的铃声刚响，叶程迤就被白鹤栖拽着往操场跑。九月的阳光依然毒辣，晒得塑胶跑道发烫。叶程迤站在队伍末尾，看着前排的棠舟行——他的校服后领总是挺得笔直，在一群东倒西歪的男生中格外醒目。

"第三节，体转运动！"

随着广播指令，叶程迤转身时不小心踩到了后面同学的脚。他慌忙道歉，抬头却对上了棠舟行的目光。对方似乎早就转过来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又很快转了回去。

做完操回教室的路上，白鹤栖神秘兮兮地凑过来："知道吗？下周要换座位了。"

叶程迤心头一跳："怎么换？"

"抽签呗。"白鹤栖撇撇嘴，"希望别把我跟韩莞芳的眼线分一起。"

叶程迤下意识回头寻找棠舟行的身影。那人正走在队伍最前面，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叶程迤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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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教室里弥漫着饭香和嘈杂的谈笑声。叶程迤正在解一道数学题，突然被前排的林昭昭打断。

"你们看！"她举着手机，"校论坛在投票选年级级草。"

屏幕上显示着候选名单，棠舟行的名字赫然在列，照片是他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时的侧影。

"这照片拍得不错啊。"周予凑过来点评，"不过我觉得叶程迤也该上榜。"

叶程迤连忙摇头："别闹。"

"就是！"白鹤栖一把搂住他肩膀，"我们小叶多帅，就是太低调了。"

正说着，教室后门被推开。棠舟行拎着两瓶矿泉水走进来，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扫过，最后落在叶程迤身上——准确地说，是落在他被白鹤栖搭着的肩膀上。

"让一下。"棠舟行走到自己座位前，语气平淡。

白鹤栖赶紧松开手。棠舟行坐下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保温杯，慢条斯理地拧开盖子。叶程迤闻到淡淡的茶香。

"你也喝茶？"他脱口而出。

棠舟行抬眼看过来："龙井。要尝尝吗？"

叶程迤愣住了。这是棠舟行第一次主动邀请。

"好啊..."

话还没说完，白鹤栖就插了进来："哇，棠大学霸还会分享？给我也来点！"

棠舟行面无表情地把杯子收回去："没了。"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上课铃适时响起，解救了不知如何是好的叶程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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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老师宣布自由活动后，男生们一窝蜂冲向篮球场。叶程迤坐在树荫下休息，看着远处棠舟行和周予在打羽毛球。

"不去打球？"白鹤栖满头大汗地跑过来。

叶程迤摇摇头："太热了。"

"那去看他们打球呗。"白鹤栖指了指羽毛球场，"周予说棠舟行打球可凶了。"

确实如此。棠舟行的扣杀又快又狠，打得周予节节败退。他的额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喂，叶程迤！"周予突然大喊，"来帮帮我！"

叶程迤还没反应过来，白鹤栖就推了他一把："快去！"

走到场边时，棠舟行正用毛巾擦汗。他看了叶程迤一眼："会打吗？"

"会一点..."

"接拍。"棠舟行直接把球拍塞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触感微凉。

叶程迤硬着头皮上场。第一个球他就没接住，羽毛球擦着耳朵飞过去。

"手腕用力。"棠舟行站在对面指导，"别只用胳膊。"

第二个球叶程迤勉强接住了，但回球质量很差。出乎意料的是，棠舟行没有趁机扣杀，而是轻轻把球挑了过来。

就这样打了几个回合，叶程迤渐渐找到感觉。最后一个球他打得不错，棠舟行甚至小跑了两步才接住。

"不错。"比赛结束，棠舟行简短评价。

叶程迤正想说谢谢，对方已经转身去拿水。阳光下，他后颈的汗珠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层碎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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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前的自习课，班主任宣布了换座位的事。叶程迤抽到靠窗的位置，同桌是...他盯着纸条上的名字看了三遍——棠舟行。

"缘分啊！"白鹤栖在后面起哄。

棠舟行淡定地收拾书包，脸上看不出喜怒。

新座位安排好后，教室里一片嘈杂。叶程迤正想把桌子往窗边挪，一只手突然按住了桌角。

"我来。"棠舟行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旁，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用力时清晰可见。

两张桌子并在一起，严丝合缝。棠舟行坐下后，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笔袋放在桌子中间："共用。"

叶程迤惊讶地看着这个印着几何图案的笔袋——他从没见过棠舟行用这么花哨的东西。

"我妹妹选的。"棠舟行似乎看出他的疑惑，难得地解释了一句。

晚自习时，叶程迤发现自己的橡皮不见了。他犹豫片刻，轻轻碰了碰棠舟行的手肘。

"借下橡皮。"

棠舟行头也不抬，直接把整个笔袋推过来。叶程迤打开一看，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各种文具，还有...一盒润喉糖。

他偷偷看了眼身旁的人。棠舟行正专注地写着什么，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微微绷紧，像是在忍耐什么情绪。

下课铃响，叶程迤把笔袋还回去："谢谢。"

棠舟行"嗯"了一声，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纸袋："给你的。"

里面是一本崭新的笔记本，封面是深蓝色的，和棠舟行用的那把伞一个颜色。

"为什么..."叶程迤有些懵。

"你现在的太旧了。"棠舟行收拾书包的动作很利落，"明天别迟到。"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叶程迤一个人对着笔记本发呆。翻开第一页，右下角有个很小的"TZX"标记，像是用印章盖上去的。

窗外，最后一抹夕阳染红了天空。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就像春天里第一片舒展的新叶，微小却不可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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