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欣果端着一杯热牛奶,推开了沈眠虚掩的房门——这在“天堂”是默认的规则,除了顾云致那间贴满警告的书房,其他人的房门似乎永远对彼此敞开,包括她这个“外来者”。
“阿眠,醒醒啦,再不起林峰做的舒芙蕾就要被陆凛抢光了。”闫欣果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牛奶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
往常这个时候,沈眠要么抱着电子宠物机赖床,要么已经晃到厨房去蹭吃的,今天却意外地蜷缩在床脚,身上还裹着印有魔法少女图案的被子,只露出一团乱蓬蓬的卷发。
“唔……”沈眠闷闷地哼了一声,像只被打扰的猫,把脸埋得更深了。
闫欣果走近几步,发现他没像往常一样趴在顾云致背上晃悠,忍不住好奇:“怎么了?今天不去‘骚扰’顾哥了?前几天你还缠着他要一起去废弃游乐园呢。”
沈眠终于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睡眼惺忪的下垂眼此刻带着明显的蔫气,脸颊的婴儿肥也因没睡醒而显得更鼓了些:“云致最近跟个机器人似的,除了吃饭上厕所,全泡在书房里。”他踢了踢被子,语气里带着抱怨,“我昨天敲他房门,他只让阿贝拉跟我说‘正在处理核心数据,勿扰’,连门缝都没给我开一条。”
闫欣果把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想起这几天确实很少见到顾云致。林峰说他接了个跨国网络犯罪的案子,警方那边催得紧,阿贝拉的电子音时常在深夜还响着,带着一种机械的紧迫感。
“他在忙那个黑客案吧?林峰说挺复杂的。”闫欣果坐下,看着沈眠没精打采的样子,突然觉得这只“小绵羊”难得有了点真实的烦恼,“你不是总说他是‘大脑构造异于常人’吗?这点小事难不倒他的。”
“我知道他厉害呀,”沈眠嘟着嘴,抓起枕边的电子宠物机,煤球在屏幕上委屈地扒拉着爪子,“但他都三天没好好睡觉了!上次我偷偷从门缝塞进去的草莓蛋糕,第二天早上原封不动地在门口,上面还沾了层灰。”
他晃了晃电子宠物机,煤球发出“喵喵”的虚拟叫声:“煤球也想云致了,你看它都饿瘦了。”
闫欣果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拿电子猫当借口,忍不住笑了:“行了吧,我看是你想他了。前几天晚上跟我道晚安,张口就说‘我要去找云致做爱解压’,吓得我差点把水杯摔了。”
想起那晚的场景,闫欣果还有些哭笑不得。当时她刚帮林峰洗完碗,沈眠穿着北极熊睡衣晃过来,打了个哈欠就冒出这么一句,见她愣住,还理所当然地补充:“怎么了?云致说做爱是最好的放松方式,比喝咖啡有效多了。”
沈眠被她提起这事,非但没脸红,反而理直气壮地点点头:“本来就是嘛!云致以前忙项目的时候,我只要缠着他‘运动’一下,他就能睡个好觉。可现在他连门都不让我进,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他的语气坦诚得可怕,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自然。闫欣果已经渐渐习惯了他这种毫无顾忌的表达方式,只是偶尔还是会被噎到。
“你们……关系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闫欣果忍不住好奇。她知道他们五个“内部消化”,但沈眠和顾云致这对组合,一个是懒散的冒险狂,一个是高冷的技术宅,怎么看都像两个世界的人。
沈眠闻言,眼睛亮了亮,像是找到了倾诉的开关,立刻坐直了身体,被子滑到腰间,露出里面印着小熊图案的卡通睡衣。他把电子宠物机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屏幕,陷入了回忆。
“第一次注意到云致……应该是刚搬来‘天堂’的时候吧。”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悠远,“那时候我们都才八岁,韩彻整天板着脸,林峰像个小跟屁虫,陆凛抱着本看不懂的艺术画册,只有云致,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对着一台笨重的老式电脑敲敲打打。”
闫欣果想象着八岁的顾云致,琥珀色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屏幕,小手指在键盘上飞快移动,大概从那时起,“黑客大佬”的雏形就已经显现了。
“我那时候最怕无聊,看他整天待在房间里,就总想逗他玩。”沈眠笑了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我会偷偷在他门口放虫子玩具,或者把他的键盘换成字母错乱的那种。结果每次都被他抓个正着,他也不生气,就是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把我的电子宠物机锁上密码,让我解出来才能玩。”
“他还欺负你?”闫欣果有些意外。
“不算欺负啦,”沈眠摇摇头,“他就是觉得我烦,想用难题打发我。可我偏偏不服输,解不开就缠着他问,一来二去,反而发现他懂的东西好多。我第一次知道黑客可以‘偷’别人电脑里的游戏,也是他教我的——虽然他骂我是‘幼稚鬼’。”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沈眠的卷发上,泛着柔和的栗色光芒。他说起顾云致时,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和崇拜,完全没有了平时的慵懒,像个讲述英雄故事的孩子。
“真正走近是在我十六岁那年吧。”沈眠的声音低了些,“我爸觉得我学心理学没出息,想把我踢出继承人名单,还当着家族的面骂我是‘废物’。我那天晚上气得跑出去,在别墅后面的林子里坐了一夜,手机也没电了。”
闫欣果静静听着。她知道沈眠在家族里的处境,那个庞大的物流帝国似乎从未真正接纳过这个“不务正业”的少爷。
“是云致找到我的。”沈眠勾起嘴角,“他平时连走路都嫌累,那天却在林子里找了我好久。看到我冻得瑟瑟发抖,他什么也没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你知道他永远带着备用U盘吧?”
闫欣果点点头,顾云致口袋里那个刻着“DATA IS POWER”的U盘,她见过好几次。
“他说:‘你爸的财务报表我看过了,他挪用公款养小三的证据,我存在这里面了。’”沈眠模仿着顾云致当时的语气,故作高冷地挑了挑眉,“‘下次再敢骂你,就把这个甩到他脸上。’”
闫欣果忍不住笑了:“他还帮你收集证据?”
“嗯啊,”沈眠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他说‘不能让傻子被人欺负’。虽然嘴上骂我傻子,但他帮我查资料的时候,熬了好几个通宵呢。从那以后,我就觉得……云致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他心里其实特别软。”
那次之后,沈眠和顾云致的关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再是单方面的骚扰和反击,而是有了更深的联结。沈眠会把冒险计划拿给顾云致看,让他帮忙完善逻辑漏洞;顾云致也会在沈眠被家族刁难时,不动声色地用技术手段“回敬”过去。
“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在我大学毕业展那天。”沈眠的脸颊微微泛红,难得有了些不好意思的神情,“我爸没来看我的展,还让人送来消息说‘艺术不能当饭吃’。我那天喝了点酒,跑去敲云致的房门,哭着说‘我是不是真的很没用’。”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含糊:“云致那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没像往常一样怼我,只是把我拉进房间,给我看他新写的AI程序——那个程序能根据我的冒险剧情生成3D场景。他说:‘你的想象力比任何商业计划都有价值。’然后……然后他就亲了我。”
闫欣果想象着顾云致笨拙地安慰人的样子,那个永远冷静的黑客大佬,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露出不知所措的一面。
“云致他……其实很不会表达感情。”沈眠低头玩着电子宠物机,煤球在屏幕上转着圈,“他会把对我的关心,都藏在代码和谜题里。比如他给我写的AI助手,能自动生成冒险剧情;比如他偷偷在我电子宠物机里装了防摔程序,说‘别把傻子的玩具摔坏了’;比如他每次熬夜忙项目,我去烦他,他嘴上说‘滚’,身体却很诚实地把我抱到腿上,让我靠着他睡觉。”
这些细节像碎片一样,拼凑出一个不同于外人眼中的顾云致。那个在键盘上敲下冰冷代码的男人,会在深夜为喜欢的人留一盏灯,会把温柔藏在毒舌的外壳下,会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表达关心。
“所以你现在担心他,是因为他连这种‘笨拙的温柔’都没时间给你了?”闫欣果轻声问。
沈眠抬起头,眼里有光在闪烁:“嗯。他可以忙,可以累,但不能把自己封闭起来。我怕他像以前一样,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肩上,最后把自己压垮了。”
他吸了吸鼻子,突然从床上跳下来,把电子宠物机塞给闫欣果:“小果子,你帮我看着煤球,我去书房看看!就算他不让我进,我也要在门口守着!”
看着沈眠风风火火地套上外套,连拖鞋都没换就往外跑,闫欣果忍不住喊住他:“阿眠,等等!”
沈眠停下脚步,回头看她,眼神里满是焦急。
“把这个带上。”闫欣果拿起床头柜上那杯已经温凉的牛奶,塞进他手里,“顾哥要是还不让你进,你就坐在门口喝牛奶等他,别把自己冻着了。”
沈眠低头看着手里的牛奶杯,又看看闫欣果,突然咧嘴笑了,露出两个小酒窝:“小果子你真好!等云致忙完了,我让他给你写个‘魔法少女防坑’程序!”
说完,他像只充满电的小兽,哒哒哒地跑向楼梯,拖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闫欣果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嘴角却扬起了笑容。
这个看似慵懒腹黑的“小绵羊”,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自己在意什么。他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关心,用最坦诚的态度面对感情,哪怕是在说出“做爱解压”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时,背后也是对爱人深深的担忧。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电子宠物机,煤球正用爪子扒拉着虚拟的牛奶杯,仿佛在模仿沈眠刚才的样子。
也许在这个“内部消化”的天堂里,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守护着彼此。韩彻的沉默保护,林峰的温柔包容,陆凛的毒舌关心,顾云致的代码情话,还有沈眠的黏人依赖,共同构成了这个奇特家庭的羁绊。
而她,一个意外闯入的女仆,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份羁绊的温暖所感染。
闫欣果走出沈眠的房间,阳光正好照在楼梯拐角的落地窗前。她远远地看到沈眠坐在顾云致的书房门口,怀里抱着牛奶杯,像只忠诚的小狗,时不时对着门板喊一声“云致,喝牛奶吗”,然后换来阿贝拉机械的回应“主人正在专注工作,请勿打扰”。
尽管被拒绝,沈眠却没有离开,只是靠在门板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牛奶,眼神坚定地守在那里。
闫欣果知道,顾云致在门内一定听得到。
就像沈眠知道,顾云致最终一定会打开那扇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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