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土抉择

凛冽的寒风卷着冰碴，抽打在永冬要塞粗粝的石墙上，发出呜咽般的悲鸣。埃佩玛皇帝“重生者”卡斯帕、查尔布皇帝奥拉夫、兰德大公维京纳尔再次聚首，围坐在巨大的篝火旁。但此刻的气氛，比屋外的暴风雪还要冰冷沉重。斥候带回的消息，如同冰锥刺穿了每个人的心脏。

“‘惩戒之牙’…”卡斯帕的声音低沉沙哑，他脸上的旧伤疤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他粗糙的手指狠狠戳在铺在冰冷石地上的简陋地图——那是三国斥候用生命换来的情报，标记着那片被乌基迪人命名为“灰烬荒原”的三国交界冻土上，一个巨大而恐怖的符号。“阿卡迪乌斯这条毒蛇！他不在我们的要塞前炫耀武力，而是直接在我们的家门口、在我们的心脏上插刀子！”

奥拉夫一拳砸在石桌上，震得酒杯里的劣质麦酒泼溅出来：“狗娘养的！他们用精金筑城！三倍于永冬要塞！还有那些该死的‘碎城者’弩！我们连像样的梯子都没有！”他赤红的眼睛瞪着卡斯帕，“卡斯帕！你的魔物呢？你放出去的霜狼和蜘蛛呢？不是说能啃光他们的脚趾头吗？！”

卡斯帕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啃光了！被乌基迪人的‘影鸦’和‘碎颅者’啃光了！斥候说…他们筑城的奠基石旁，堆着霜狼王的头，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冻土气息的寒意刺入肺腑。“阿卡迪乌斯在用狼王的头告诉我们：我们的依仗，在他眼里只是待宰的牲畜！他在羞辱我们！他在逼我们离开坚固的堡垒，去那片开阔的冻原上，正面冲击他的钢铁城墙和攻城巨弩！那是送死！”

维京纳尔一直沉默着，用一块磨刀石缓缓打磨着他那柄巨大的双手战斧，斧刃在火光下闪烁着寒芒。此刻他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正面冲？奥拉夫说得对，那是用血肉去撞精金城墙，是自杀。”他放下斧头，身体前倾，声音压得更低，“但乌基迪人不是神。他们需要补给。精金、粮食、木材…从他们的‘铁脊关’运到‘灰烬荒原’，那条路可不短，而且…必须经过‘嚎哭峡谷’的边缘。”

卡斯帕眼中闪过一丝异光：“维京纳尔，你想说什么？”

“他们筑城，需要时间，更需要源源不断的物资。”维京纳尔的声音带着冻原猎人的狡黠，“我们的人，熟悉嚎哭峡谷的每一条冰缝，每一片雪窝，比熟悉自己女人的身体还要熟悉。乌基迪人的补给队，再精锐的黑甲，在那种狭窄崎岖、风雪弥漫的鬼地方，也施展不开阵型！我们不需要和他们列阵厮杀…”

奥拉夫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上的酒杯又跳了起来：“对！用狼群战术！我们的战士，脱了皮甲，裹上白熊皮，钻进雪里！等他们的辎重车进了峡谷，就从雪里钻出来！用斧头、用重锤、用标枪！抢了就跑！烧掉运不走的！让他们的‘惩戒之牙’变成‘饥饿之牙’！”

“还不够。”卡斯帕的伤疤在火光下扭曲着，“光骚扰补给线，拖慢他们筑城的速度，治标不治本。阿卡迪乌斯耗得起，我们耗不起！那座城一天天立起来，就像悬在我们头顶的断头台！我们需要…外援。”

“外援？”奥拉夫嗤笑一声，“谁？艾尔伦那些镀金的软蛋？他们只会在金窝里打滚！瓦尔沃？他们自己都快被乌基迪人打成筛子了！哈尔斯？隔着十万八千里！而且那些‘智狐’精得很，怎么会为了我们几个穷亲戚去招惹乌基迪那头怪兽？”

就在这时，一个披着厚厚霜雪的传令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喘着粗气：“陛下！大公！要塞外…来了一队人！打着…打着哈尔斯帝国的‘智慧之眼’旗帜！领头的是个学者模样的老头，他说…他说带来‘西南朋友的问候’和…‘对抗黑日的可能’！”

三位北方统治者的目光瞬间交汇，震惊与警惕在篝火的噼啪声中无声传递。

“哈尔斯？”卡斯帕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脸上的伤疤，“阿尔弗雷德那只老狐狸…他想干什么？在这个时候？”

维京纳尔沉声道：“带他们进来，但搜干净身，武器卸下，眼睛蒙上！在第三守卫室见。”他看向卡斯帕和奥拉夫，“听听无妨。哈尔斯的火绳枪…如果能弄到一些，哪怕是几十支，对我们的战士在峡谷伏击那些黑甲运输队，也是巨大的助力！”

奥拉夫嘟囔着：“就怕他们的‘帮助’，代价是我们付不起的。”

“现在，还有什么代价比‘惩戒之牙’悬在头顶更大？”卡斯帕站起身，披上厚重的狼皮大氅，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哈尔斯的狐狸闻到了血腥味…很好。那就让我们看看，他带来的是救命的药草，还是更毒的饵料！”

他望向要塞外呼啸的风雪，仿佛能穿透那白茫茫的屏障，看到远方那片正在帝国意志下拔地而起的恐怖阴影。“阿卡迪乌斯想用精金和恐惧压垮我们？做梦！北方的寒风能冻裂钢铁，北方的战士能用牙齿咬碎精金！‘惩戒之牙’？”卡斯帕的嘴角咧开一个近乎野兽般的笑容，带着冻土般的残酷，“我要让这座城，变成埋葬黑甲军团最锋利的那颗牙！用乌基迪人自己的石头，砸碎他们的头颅！”

风雪在永冬要塞外咆哮，哈尔斯的使者在严密监视下被引入冰冷的石室。而在遥远的灰烬荒原上，乌基迪帝国的精金巨锤正一锤锤敲打着冻土，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巨响，如同死神逼近的脚步声。北方三国的命运，在帝国筑城的轰鸣与风雪中的密谈之间，悬于一线。冻土上的狼群，为了生存，已别无选择，唯有亮出獠牙，准备在帝国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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