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凝固了。
那张被江叙白用指尖嫌弃地“抖”落到过道上的试卷,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叶雨溪的视网膜上,也烫在她摇摇欲坠的尊严上。头顶老吊扇“嘎吱——嘎吱——”的呻吟,成了这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每一声都像在锯着她紧绷的神经。
“捡?当着全班和赵阎王的面,弯腰,低头,像条狗一样去叼他施舍(呸!是丢弃!)的垃圾?钮祜禄·溪不如当场自爆!”
“不捡?赵阎王那‘唯你是问’的铡刀下一秒就能落在脖子上!班长?直接变烈士!”
进退维谷!左右都是死!
叶雨溪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羞愤的熔炉里被反复煎烤,滋滋冒烟。她死死抠着桌沿,指节用力到泛白,指甲缝里嵌满了木头屑。脸上火辣辣的,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肯定红得像刚出锅的麻辣小龙虾,还是被愤怒酱汁腌入味的那种!她甚至能感觉到旁边陈默那快要窒息的小心翼翼,前座王鹏那胖胖身体传递过来的、无声的“卧槽”冲击波,以及斜后方学霸李锐那冷静得如同手术刀般的探究目光。
而讲台上那道视线——赵建国那厚镜片后的怒火,已经快凝成实质的冰棱子,带着千钧之力,牢牢钉在她天灵盖上。空气粘稠得如同灌了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窒息感。
“江!叙!白!”这三个字在她心里被反复咀嚼,淬满了毒汁!“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嫌我脏!你等着!等姐钮祜禄·溪翻身那天,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扔进消毒液里泡三天三夜!里外都给你洗秃噜皮!”
就在这千钧一发,叶雨溪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这双重压力碾成齑粉,或者干脆原地表演一个怒急攻心昏厥过去(说不定还能逃过一劫?)时——
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桌肚里那巨大的、深蓝色的“战略核背包”!
一个极其疯狂、极其作死、但也带着点“钮祜禄式”破罐子破摔光辉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她混沌的脑海!
“豁出去了!”
叶雨溪猛地深吸一口气,那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自己呛着!在所有人(包括讲台上即将爆发的火山)惊疑不定的注视下,她没有弯腰!没有低头!反而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气势的姿态,猛地抬起右脚!
不是去踩那张卷子泄愤(虽然她很想)!
而是——
用她那刷得还算干净、但此刻承载着钮祜禄家全部“尊严”的白色帆布鞋的鞋尖!
极其精准地、带着一股“老娘豁出去了”的狠劲儿,朝着地上那张皱巴巴的数学卷子,轻轻一勾!再顺势往自己椅子底下一拨拉!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带着一种街头混混踢易拉罐般的流畅(?)和不羁(??)!
“唰啦——”
纸张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那张饱经“嫌弃”和“位移”的试卷,就这么被她用脚,像处理一块不小心掉落的橡皮擦一样,极其“自然”且“不经意”地,踢进了自己椅子腿下方的阴影里!
完美!
眼不见为净!物理意义上的!
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连头顶那台苟延残喘的老吊扇,都像是被这惊世骇俗的操作吓得忘了转动,“嘎吱”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惊呆了!
王鹏那胖胖的身体猛地一抖,小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无声地比了个夸张的“O”型口型。陈默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赶紧扶住桌子,看向叶雨溪的眼神充满了高山仰止般的敬畏(以及“班长你疯了吗?!”的惊恐)。学霸李锐推眼镜的手停在半空,镜片后的冷静目光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写满了“还能这样?!”的愕然。
而讲台上的赵建国——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只见赵建国那原本就铁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皮肤!他厚实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那两条向下的严厉弧线扭曲成了狰狞的线条。他宽厚如门板般的胸膛剧烈起伏,深灰色的夹克扣子都仿佛承受不住这滔天的怒意,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赵班:叶!雨!溪!
一声酝酿了千年火山喷发般力量的、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咆哮,终于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那声音里蕴含的怒火,足以让最皮实的混小子瞬间腿软!
赵班:你!给!我!站!起!来!!!
每一个字都像是裹挟着冰雹砸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叶雨溪被这声咆哮震得头皮发麻,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完了完了!钮祜禄·溪!玩脱了!这下真要祭天了!”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像装了弹簧一样“噌”地从椅子上弹射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椅子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站得太猛,眼前一阵发黑,巨大的“核背包”还在桌肚里牵扯着她的重心,让她踉跄了一下才勉强站稳。她梗着脖子,努力想做出点“英勇就义”的表情,奈何脸上肌肉僵硬,只剩下惨白和掩饰不住的惊恐。
全班死寂。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如同聚光灯般,死死打在风暴中心的叶雨溪身上。
就在这时
江叙白: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冰锥碎裂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
声音的来源,是叶雨溪旁边那位始作俑者。
江叙白。
他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旧专注地落在他那本厚厚的题册上。只是那一声几不可闻的、短促的、带着绝对零度般冰冷嘲讽的嗤笑,如同淬毒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也刺穿了叶雨溪那层薄薄的、强撑起来的“英勇”外壳。
他!居!然!在!笑!
还是嘲笑!赤裸裸的!
叶雨溪猛地扭头,难以置信地瞪向他!
江叙白似乎完全没感受到旁边那两道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他慢条斯理地合上了题册,动作优雅得像在整理艺术品。然后,在叶雨溪(以及全班)惊愕的目光中,他从桌肚里——不是拿笔,也不是拿书——
拿出了一包独立包装的消毒湿巾!
包装是那种极简的白色,上面印着小小的蓝色十字标志。
他撕开包装的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精准。抽出那张湿巾,雪白,厚实,散发着淡淡的、带着点医院消毒水味道的清香。
然后,在叶雨溪几乎要喷火的注视下,江叙白用那张湿巾,极其细致地、缓慢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着他刚才捻过试卷一角的那两根手指——食指和中指。
从指尖到指根,每一寸皮肤都不放过。动作轻柔,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嫌恶感。
仿佛那两根手指刚才触碰的不是一张普通的数学卷,而是什么来自生化危机实验室的致命污染物!
擦完,他甚至没有立刻扔掉湿巾,而是将其对折,再次擦拭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最后,才将那团用过的湿巾,精准地、像丢弃核废料一样,投进了自己桌角自带的小垃圾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抬起了眼。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平静无波地迎上叶雨溪因为极致愤怒和羞耻而变得通红的眼睛。阳光落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却丝毫软化不了那目光中如同俯瞰尘埃般、带着一丝怜悯的、彻骨的冰冷和嘲讽。
他没有说话。
但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像是在无声地宣告:
“看,这就是你的位置。地上的卷子,和…垃圾袋里的湿巾。”
轰——!!!
叶雨溪感觉脑子里最后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烧断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滔天怒火、极致羞辱和被彻底踩进泥里的悲愤,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的全身!
“江!叙!白!我跟你拼了——!!!”
她在内心发出无声的、撕心裂肺的咆哮!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而讲台上,赵建国那酝酿到顶峰的怒火,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那个僵立在座位旁、脸色惨白、浑身颤抖、却因为旁边那尊冰山的极致羞辱而气得快要原地爆炸的小小身影,彻底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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