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次反法同盟(1812-1814)(下)
巴黎的晨雾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恐慌。1814年3月30日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塞纳河上的薄雾时,哨兵在蒙马特高地的瞭望塔上看到了令他们血液凝固的景象——整个地平线上,联军各色的军旗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俄国的双头鹰旗、普鲁士的黑鹰旗、奥地利的红白条纹旗,还有瑞典的蓝黄十字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更可怕的是,每一面旗帜下方都排列着整齐的炮兵阵地,黑洞洞的炮口在晨光中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拿破仑在杜伊勒里宫的卧室里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当贝尔蒂埃元帅带着前线战报冲进来时,皇帝正在刮胡子,剃刀在脸颊上留下一道细小的血痕。"多少?"他头也不回地问道,声音比冬日的塞纳河还要冰冷。"至少二十万,陛下。"贝尔蒂埃的声音在颤抖,"而且...他们在城墙外竖起了一座绞架。"拿破仑的手停顿了一下,镜子里的倒影突然变得模糊——侍从后来发誓说,那一刻皇帝的影子分裂成了七个模糊的人形。
正午时分,拿破仑出现在市政厅广场。巴黎市民惊讶地发现,他们向来不可一世的皇帝竟然穿着普通士兵的蓝大衣,腰间挂着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步兵佩剑。广场中央临时搭建的讲台上,七面缴获的联军军旗被倒挂在绞刑架上,在寒风中无力地飘动。当拿破仑开口时,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往日那个令欧洲颤抖的雄辩家:
"士兵们!看看那些旗帜!"他猛地扯下一面普鲁士军旗摔在地上,"柏林人以为这样就能征服巴黎?"又一面奥地利军旗被撕成两半,"维也纳的懦夫们忘了是谁在奥斯特里茨教他们做人!"随着每一面旗帜被践踏,围观的人群中爆发出越来越高的呐喊。但最精明的老近卫军士兵注意到,皇帝的手在撕扯俄国军旗时被布料划出了血,而他的靴底不知何时已经沾满了泥浆——这绝不是一个精心准备的表演。
演讲进行到一半时,远处突然传来炮声。拿破仑的反应快得惊人,他立即拔出佩剑指向声源方向:"听啊!那是沙皇在为我们奏乐!"这个即兴的举动引发了狂热的欢呼,但站在近处的内伊元帅看到,皇帝的瞳孔在听到炮声时剧烈收缩了一下,就像在博罗季诺战场上听到第一声炮响时那样。
下午三时,联军的总攻开始了。巴黎的城墙在持续两小时的炮击中剧烈颤抖,圣丹尼斯门的砖石在第三十七轮齐射时轰然崩塌。拿破仑亲自率领老近卫军发起反冲锋,这支由百战老兵组成的精锐部队像尖刀般插入联军先头部队的侧翼。在激烈的白刃战中,有人看见皇帝用佩剑格挡了三名哥萨克骑兵的围攻,他的军帽被挑飞,灰白的头发在硝烟中格外显眼。但就在法军即将扭转战局时,普鲁士的援军从侧翼包抄过来——后来被俘的普鲁士军官供认,他们是通过巴黎城内保王党人点燃的七处烟柱来确定进攻方向的。
傍晚六时,马尔蒙元帅的部队在蒙马特高地投降。当这个消息传到拿破仑耳中时,他正在残破的城墙缺口处组织最后的防御。"叛徒!"他咆哮着将地图摔在地上,墨水溅在靴子上像凝固的血迹,"我要亲手绞死他!"但现实是残酷的——联军已经如潮水般涌入巴黎的街道,而拿破仑身边只剩下不足五百名近卫军。
杜伊勒里宫在夜幕降临时变成了孤岛。宫外的街道上,联军的士兵唱着各自国家的胜利歌曲;宫内的大厅里,拿破仑独自坐在世界地图前,手指无意识地描摹着圣赫勒拿岛的位置。当联军代表带着投降条件走进来时,他们惊讶地发现皇帝面前摆着七份不同的退位诏书,每份的墨迹都还没干透。
签字仪式在凌晨三点进行。拿破仑用的是在埃及战役中缴获的土耳其匕首作为裁纸刀,当刀刃划破羊皮纸时,烛光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联军代表们后来回忆,那一刻他们同时闻到了硫磺的气味,而窗外明明下着雨。最诡异的是,当拿破仑签完最后一个名字时,七只乌鸦突然撞破彩窗飞入大厅,在圆桌上投下十字架形状的阴影。
4月11日,当拿破仑被押往流放地时,巴黎的街道出奇地安静。联军士兵列队站在两旁,但没有人欢呼,也没有人辱骂。在港口登船前,一个俄国老兵突然冲出队列,跪在地上亲吻皇帝的靴子——他认出了这是奥斯特里茨战役中饶过他性命的那个人。沙皇亚历山大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转身对梅特涅说:"我们可能犯了个错误。死人不会复活,但传说会。"
当"无畏号"战舰驶离法兰西海岸时,甲板上的拿破仑突然要求再看一眼巴黎的方向。船长递给他望远镜,但海雾太浓,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七道阳光突然穿透云层,在海面上铺出一条金色的道路,直指遥远的天际线。拿破仑放下望远镜,嘴角浮现出一丝久违的微笑:"他们以为这是结束?不,这仅仅是第七个黎明前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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