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窟的风裹着沙砾,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那个蓬头垢面的小骗子躲在墙角,拿着“借”来的半个窝头大快朵颐着。
一个手提药箱的锦衣少年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个人年纪不大,而且绝对有钱。
她将剩下的窝窝头全都塞入嘴中,从地上捡了一根较为完整的树枝,加快步子走出去,走到那锦衣少年面前就是一个踉跄。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怀里捡的一根树枝也掉了出来,断成了两截。
“诶呀……”
“你……怎么了?”
“给我娘亲买的药摔断了。”
她的泪说来就来,在白皙的脸蛋上留下痕迹。
“我娘亲还等着这根千年雪莲根救命呢……呜呜……”
少年转过头,眉骨很高,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
他没立刻说话,只盯着她怀里那截明显是路边捡的枯柴,忽然笑了笑。
“哦?雪莲长在沙漠里,还是带刺的?”
姜霁月不知道呀,她不知道“雪莲”是什么,也不知道雪莲不长在沙漠里,只知道它是名贵的药材。
于是她将视线转移到他腰间的白玉佩上,玉佩上的纹路复杂又精致,看着就价值不菲。
“那是因为我被人骗了!”
“算了,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你把你的玉佩给我看一下,我们就两清了!”
锦衣少年将腰间的玉佩摘下来递给她,姜霁月捏着玉佩掂量,想找个机会收进怀里就跑。
可她的动作被锦衣少年看的一清二楚,他捏住了她的手腕。
虽力道不大,但姜霁月还是强迫自己流出眼泪来。
“你弄疼我了……”
少年愣了一下,再将力道放轻了些。
“这是药王谷的信物,丢了会被师父罚抄医书。”
“你要是饿了,我这儿有饼可以给你吃。”
他从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两个还热乎的芝麻饼。
姜霁月愣了愣,见他真的把饼塞过来,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贫民窟里,谁不是把吃的攥得死紧?
“真给我了?”
“嗯。”
二人一起坐到方才姜霁月躲藏的墙角里。
她大口咬了一口饼,油香混着芝麻香,是她近些年来从未体会过的味道。
“你叫什么名字?”
“季无殇,你呢?”
他没有坐下,只是蹲下身子帮她拍掉衣角的沙。
“……我叫阿月。”她没有告诉他她的名字。
接下来几天,姜霁月总在药摊附近晃。
季无殇每天都来,有时给贫民窟的人送些草药,有时只是蹲在那里看账本。
姜霁月发现他看着温和,却精得很。
姜霁月的脚踝常年受着疮,他那日帮他掸掉沙子时就看见了,今日是来给她带药的。
“我自己来就行。”
姜霁月从他手中拿过药瓶,拨弄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打开,季无殇就笑着朝她伸出手示意她让他来。
他的手指又细又长,混了薄荷的药抹在脚踝上发凉,居然真的不疼了。
而季无殇就像哄小孩去医馆一般,将剩下的药当成糖豆送给姜霁月了。
姜霁月捏着小瓷瓶,第一次没想着怎么把这东西换成钱。
季无殇总是时不时给她带些好吃的,再送些药给她。
直到第七天,季无殇收拾药摊时,忽然说:
“阿月,我要回药王谷了。”
姜霁月心里空了一下,嘴上却硬。
“走就走呗,本姑娘又不缺你那几块饼,你不在,我……”
“我自己也能骗到的!”
“这个给你。”
季无殇笑了笑,将身上的所有铜钱全都给了她。
分量还挺重,姜霁月将那堆铜钱接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就像刚开始他给她芝麻饼吃一样。
“谢谢你。”
季无殇突然转过身去,将手上的药箱打开,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拿出一个小布偶来,歪歪扭扭的像只小兔子。
“这个也送给你。”
“这样钱花完了,阿月就不会忘记我了。”
他把布偶塞进她手里,指尖碰了碰她的。
“小姑娘家家的,以后就别骗人了,容易挨揍。”
“你……”
姜霁月本来想在今天告诉他,她是没有娘的,但话到嘴边最终又没说出口,季无殇只是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姜霁月手里捏着布偶,看着他跟着几个带折扇和药箱的人离开,背影在风沙里越来越小。
她没告诉他,她根本没有娘;也没问他,药王谷到底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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