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姜霁月一人坐在昭华轩的墙沿上吹着那根骨笛。
她的发髻被低垂地盘在侧边,余留了一缕棕黑色的漂亮发丝下来,除了那根金簪外,她的发髻里还插着用丝绸仿做的牡丹花,花瓣边儿垂着几粒珍珠。
刚下过雨的天有些湿热,墙沿上湿漉漉的。
季无殇还是来了。
他显然避开了血刃堂的暗哨,脚步轻得像一片云,一个轻功坐到姜霁月身边时,正撞见她将骨笛凑到唇边。
“你也会武功?”
她慢慢放下骨笛,用笛子的尾端轻轻戳了一下季无殇的胸口。
季无殇将她的骨笛撇向一边,故作疼痛地揉了揉被她戳过的地方。
“当然会武功了,不然,怎么能把这么厉害的小姐伺候高兴呢?”
她笑了,故意往他怀里靠了靠,衣襟敞开的缝隙里,露出陆昭前夜留下的红痕。
“季公子深夜来访,是怕我闷,还是怕我……不听话?”
季无殇的呼吸猛地滞住。他闻到了她身上属于那个陌生人的气息,混着她天生的异香,像一把淬了毒的钩子,挠得他心口发疼。
“你嫁人了?”
“药王谷的弟子,从来没有了解过血刃堂的规矩吗?”
“同门为刃,仇敌为靶,心若生情,蛊噬其心。”
“血刃堂二戒动情,同门之间不得通婚。”
“那小姐这身上的印子是哪儿来的野狗啃的……”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襟,在她锁骨上的红痕处轻轻按下去,又反复摩擦。
“阿月,你好像不止喜欢我一个人啊。”
“对你更有感觉罢了,否则你以为,我每天夜里爬到这墙上是为了等谁?”
他虽吃醋,却也不恼。而是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蹭了蹭,又在掌心落下狡黠的一吻。
“那我和他,谁更厉害?”
“你猜。”
“他前夜回来待了三个时辰。”
不是疑问,是笃定。
“只要阿月愿意让我陪,我能比他更厉害。”
姜霁月忽然笑了,故意将中衣领口又扯低些,露出锁骨处更清晰的指痕。
暧昧得青红交错,在季无殇眼里,像幅狰狞的画。
“季公子查得真清楚,是嫉妒了?”
“嫉妒?”
季无殇低笑出声,笑声却没抵到眼底。
“我该嫉妒他能留下痕迹,还是该心疼你要靠这些,才能稳住他的信任?”
他将姜霁月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掐了掐,留下一道浅浅的红印。
一路躲过暗哨却在血刃堂后山迷路的,能是什么善人?
姜霁月很明白这一点,但她愿意陪季无殇玩玩。
一是回味他小时候对自己真心真意的好,二是试探他、利用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阿月,看看我吧。”
“他不像我,他只把你关在这儿,他的爱里,从来带着掌控。”
他细长的指尖轻轻抚过在她手腕上掐出的红印。
“那你的爱呢?”
姜霁月顾不上疼痛,忽然凑近,唇几乎贴上他的。
“是想将我折骨入腹,利用我打进血刃堂?”
“还是恶趣味,觊觎别人家的笼中雀,想尝尝刀尖偷腥的滋味儿?”
二人毫不保留地点破了对方的心境,季无殇的呼吸猛地乱了。
“我的爱?”
“我的爱当然是想把你折骨入腹,再把堂主在你身上留下的所有印子,都换成我的。”
他微微拨开衣襟,朝着泛红的印子吻了上去。
异香笼罩在他周围,一阵阵酥麻涌上来,是他的牙关在摩擦那块红印。
“季无殇,你越界了。”
姜霁月疼得蹙眉,却反手将骨笛转了个方向,笛尾抵住他腰侧。
“比起不经你同意就把你关在这昭华轩,我这点越界,算什么?”
他忽然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阿月,你听。”
“它跳得多快。”
“血刃堂才是他的第一位啊,怎么轮得到你啊。”
她当然明白这一点,姜霁月明白自己在陆昭心里的位置,轮不到季无殇来教。
对陆昭,她更多的是利用。
二人不过你情我愿,各求所需,经此而已。
至于那些情啊爱啊,姜霁月想不明白的。
窗外忽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了。
姜霁月将手从他心口上挪开,一把推开他,不屑地打量了他一眼。
“滚吧,现在不想看到你了。”
“阿月生气了吗?”
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亦真亦假的温柔。
“我的错,下次来,阿月怎样罚我我都受。”
这昭华轩的笼子,陆昭以为是金丝雀的归宿,却不知她早已在骨笛里,藏好了能让所有人心甘情愿沉沦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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