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潮涌动的交易谈判

暖气片嘶嘶作响，林晚解开呢子大衣最上一颗扣子。袖口里的玉佩贴着皮肤发烫，她盯着对面领头的男人——刘参谋的勋章绶带有些歪斜，像是匆忙间整理的。

"林小姐年纪轻轻，倒收集了不少烫手货。"刘参谋的拇指摩挲着军功章边缘，皮靴碾碎了地上几片碎冰碴。他身后站着三个军官，呼吸在玻璃窗上凝成白雾。

林晚将皮箱轻轻放在木桌上，粮票的油墨味混着霉味飘散开来。她抽出一张样本推过去："这是三号仓库流出的特供粮票，编号从0037到0059。"

空气突然凝固。窗外飘雪扑打着玻璃，发出细碎声响。刘参谋的手指悬在粮票上方两寸处停顿，最终没有触碰。

"听说林小姐最近常去红星大队？"他忽然换了个话题，"王建军前天被带走时，提过你几次。"

林晚感觉后背渗出冷汗。她伸手拨弄耳边碎发，让玉佩在指尖擦过——温热的触感让她镇定下来。"王建军说这些话时，是不是攥着半块玉佩？"她反问，"和我胸前这块正好能拼起来的那种。"

三个军官同时抬头。刘参谋的喉结动了动，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

"看来是真的。"林晚从笔记本里抽出张泛黄信纸，"这是我父亲当年签的军需采购协议，您猜为什么上面有您的印章？"

刘参谋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走资派的把戏我们见得多了。"他撕碎信纸扔进废纸篓，"要谈正经事吗？"

林晚看着漫天飞舞的纸屑，忽然笑了。她从皮箱夹层抽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磁带转动的沙沙声里，传来清晰的声音："...每月定量输送三号仓库...补上差额..."

刘参谋额头沁出汗珠。窗外火车鸣笛声恰在此时响起，震得墙上的军事地图哗啦作响。

"这是上周三凌晨两点，三号仓库管理员和您的对话。"林晚指尖划过粮票边缘的锯齿，"要不要听听更精彩的部分？比如怎么用报废机器零件换外汇..."

"够了！"刘参谋一拳砸在桌上。他的金表滑落半截袖口，表面有道新鲜裂痕。"你要什么？"

林晚将备份文件摊开，用镇纸压住四个角。"二十吨棉花，五台新织布机。"她在空白处写下数字，"外加对红星大队的管辖权。"

军官们低声议论。刘参谋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抓起钢笔签字。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像是滴血。

"成交。"他甩开笔，"但..."

门把手突然转动。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门口。林晚迅速将录音机藏进钢笔暗格，余光瞥见刘参谋的手按住了枪套。

推门进来的是个通信兵。"报告！东郊发现走私分子踪迹！"

"知道了。"刘参谋收回手，"林小姐请便吧。记住今天的教训。"

林晚提起皮箱，临走前回头一笑："我会的。只是..."她指向窗外，"那辆军车来接您回去吗？深蓝色的，车牌没挂牌。"

走出大楼时寒风卷着雪粒扑面。林晚假装系鞋带，眼角余光扫过车牌号码。她将几张关键粮票塞进内衣夹层，起身时正撞见阿忠从车里探出身。

"通知秦团长，"她坐进副驾驶，声音平静如常，"东郊仓库可能需要人手。"

阿忠发动车子。后视镜里，谈判楼逐渐消失在风雪中。林晚翻开笔记本，在梅花印记旁画了个圆圈，又在空白页写下"刘参谋"三个字。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缓缓融化成水痕。车灯穿透暮色，照亮前方未完的路。

军靴碾碎冰碴的声响在身后炸开，林晚转身时大衣下摆扫过门槛积雪。走廊尽头的窗户被风掀开条缝，雪花扑进来落在她后颈，凉意顺着脊椎往下爬。

"林小姐走好。"刘参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金属般的冷硬，"下次见面，希望是在更愉快的场合。"

她没有回头，手指抚过扶手上的雕花木纹。楼梯拐角处传来皮鞋敲击台阶的脆响，两下，停顿，又是三下。暗号对上了。

推开楼门的瞬间，寒气裹着雪粒灌满衣领。阿忠站在十步开外的车旁，脚尖无意识地敲打地面。林晚快走了两步，余光瞥见他右手插在大衣口袋里——那是握枪的姿势。

"东郊仓库..."她刚开口，引擎声就淹没了后半句话。卡车从街角驶来，车斗里堆满盖着帆布的货物，有士兵押运。林晚缩了缩脖子，钻进副驾驶。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后视镜里，那栋灰楼渐渐缩成一个小点。阿忠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他们敢动手吗？"

"现在还不敢。"林晚解开大衣扣子，指尖探进内衣夹层，摸到粮票边缘的锯齿。她抽出两张塞给阿忠，"去红星大队的路上，把这些交给老秦。记住，要当面交给他本人。"

阿忠把粮票藏进手套夹层，方向盘猛地一打。车子拐进小巷，避开了主路上的检查岗。林晚靠在座位上，听见自己心跳逐渐平复。袖口里的玉佩还在发烫，温度透过皮肤渗进血管。

暮色渐浓，街边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车灯照亮前方道路，积雪映出冷白反光。林晚翻开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刘参谋"三个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圆圈。

"通知秦团长，"她合上本子，声音平静如常，"东郊仓库可能需要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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