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有些刺眼。当他牵着那匹谢崇瀚为他准备的、通体漆黑如缎、神骏非凡的骏马出现在马球场边缘时,原本喧闹的场地,竟出现了片刻奇异的安静。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惊艳、好奇、探究、鄙夷、忌惮……如同无数无形的丝线,瞬间将他缠绕。
那身玄色云锦骑装,在秋日明净的阳光下,衬得他身姿挺拔如修竹。
苍白的脸色非但不显病弱,反而增添了几分冰雪般的清冷贵气。眉宇间那丝挥之不去的沉郁,如同寒潭投下的阴影,更显神秘。
尤其当他翻身跃上马背,动作流畅利落,带着一种久经训练的、融入骨血的英姿时,那股被华服和伤痛暂时压抑的、属于安家将门子弟的勃勃生气,如同破冰而出的利刃,瞬间刺破了所有的伪装!
他端坐马背,腰背挺直,手握缰绳,目光沉静地望向球场中央。阳光勾勒着他俊美的侧脸轮廓,微风吹拂起他额前几缕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沉寂如深潭的眼眸。
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更衬得他如同画中走出的、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意气风发,锋芒初露!
这与他之前重伤濒死、囚徒般卑微的形象,形成了极其强烈的、震撼人心的反差!
看台最高处,龙纹华盖之下。
少年皇帝尧泉,正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中的白玉酒杯。他今日穿着一身明黄色绣金龙的骑装,华贵逼人,眉宇间却凝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和烦躁。
自那日安溪卓为他挡箭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扭曲复杂的情愫如同藤蔓,在他心底疯狂滋长。
恨意未消,却又掺杂了被冒犯领地的暴怒、被颠覆认知的茫然,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那濒死眼神和决绝姿态所勾起的……隐秘而危险的悸动。
他烦躁地扫视着场下热身的人群,目光掠过谢崇瀚的华盖大帐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敌意。然而,当那道玄色云锦、身姿挺拔如松、跃马而出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时——
尧泉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手中的白玉酒杯停在唇边,杯中琥珀色的酒液微微晃荡,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和脸上那一闪而过的、无法掩饰的惊艳与……失神!
那是……安溪卓?!
尧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被他亲手打断脊梁、踩在脚下、如同破碎玩物般躺在龙榻上奄奄一息的仇敌,此刻竟像换了个人!
那身玄色骑装如同为他量身定做,勾勒出少年人特有的、充满力量与韧性的线条。
苍白的面容在阳光下非但不显孱弱,反而透出一种冰雪般的、惊心动魄的清冷美感!尤其当他端坐马背,目光沉静地望向球场时,眉宇间那股被强行压抑却依旧破土而出的、属于安家血脉的英气与骄傲,像一道闪电,狠狠劈开了尧泉心底那层厚重的阴霾!
一种极其强烈的、近乎掠夺的占有欲,混合着巨大的荒谬感和被严重挑衅的暴怒,如同岩浆般瞬间在尧泉的胸腔里轰然炸开!比之前对安希然的兴趣,更加灼热,更加扭曲,也更加……势在必得!
他凭什么?!一个罪奴!一个他随手可以碾死的蝼蚁!凭什么可以焕发出如此……如此耀眼的光芒?!这光芒,像最烈的酒,点燃了尧泉心底最深处的破坏欲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近乎疯狂的迷恋!
“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尧泉手中的白玉酒杯,竟被他无意识骤然收紧的五指生生捏碎!锋利的碎片刺破了他的掌心,温热的鲜血瞬间混着冰冷的酒液,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蜿蜒滴落,在明黄的龙纹骑装上晕开刺目的暗红!
“陛下!”身旁的老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尧泉却恍若未闻。他死死地盯着场下那道玄色的身影,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风暴!掌心传来的刺痛,远不及他此刻心头那被彻底点燃的、如同毒火焚心般的灼热与暴戾!
马球赛开始了!
急促的鼓点如同骤雨敲打,瞬间点燃了场上的气氛!骏马嘶鸣,尘土飞扬!身着不同颜色骑装的队伍如同离弦之箭,在广阔的草场上追逐着那枚小小的朱漆马球!
安溪卓所在的队伍,是谢崇瀚麾下几位勋贵子弟组成。他策马奔驰,玄色的身影在阳光下如同矫健的猎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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