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成绩单上的星轨

周测成绩公布的那天，窗外下着绵密的雨。

陆燎原趴在课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睛盯着教室前门——李秃子每次都会把成绩单贴在公告栏上，而今天他的动作格外慢。

"别抖了。"林听寒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晨读后微微的沙哑，"桌腿要被你震断了。"

陆燎原转头，发现林听寒正用钢笔在笔记本上画着什么。阳光透过雨帘照进来，在他睫毛上折出细碎的光晕，没戴眼镜的眼睛比平时柔和许多，像被雨水洗过的琥珀。

"我这不是抖，是人体节拍器。"陆燎原凑过去看他的笔记，发现是张复杂的星图，"哇塞，你这是把天文台搬进笔记本了？"

林听寒的笔尖顿了顿："猎户座β星。"

"说人话！"

"参宿七。"林听寒的嘴角微微上扬，"距离地球863光年。"

这个笑容让陆燎原心跳漏了半拍。他忽然想起昨晚刷到的热帖——《那些藏在专业术语里的温柔》，楼主说天文学家把恒星死亡称为"变成钻石"，把星云称作"宇宙的玫瑰园"。而此刻林听寒笔下的星辰，会不会也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话？

"啪！"

前门突然被推开，李秃子腋下夹着文件夹大步走进来。全班瞬间安静，陆燎原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这次周测总体进步明显。"李秃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特别是某些同学。"

文件夹打开的瞬间，陆燎原猛地抓住林听寒的手腕——触到皮肤才惊觉这个动作有多越界，但对方竟然没甩开。林听寒的腕骨硌在他掌心，脉搏平稳得令人嫉妒。

"物理单科前二十名念到名字的上来领试卷。"

"张明宇，91分，第15名。"

"王思睿，89分，第18名。"

陆燎原的呼吸越来越急。当李秃子念到"第20名，87分"时，他差点把林听寒的手腕捏出红印——

"周婷。"

不是他。

陆燎原的肩膀垮下来，却感觉手背一暖——林听寒翻过手腕，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这个反客为主的安抚来得太突然，陆燎原盯着两人交叠的手，大脑当场宕机。

"第19名。"李秃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陆燎原，88分。"

教室里响起一片吸气声。夏昭洋在后面疯狂戳他脊梁骨："陆哥牛逼！说进前二十真进了！"

陆燎原却像被钉在座位上。直到林听寒抽出手，在他后腰轻轻推了一把："去啊。"

讲台上的阳光格外刺眼。陆燎原接过试卷时，发现李秃子嘴角抽搐得像中了病毒的机器人："下次继续保持。"

"必须的！"陆燎原咧嘴一笑，转身时差点同手同脚。他的目光穿过整个教室，看见林听寒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发梢垂落的弧度温柔得不像话。

回到座位后，陆燎原发现自己的试卷上多了行红色批注：【动能定理应用熟练度+30%，但电磁学仍是短板】。字迹工整得像印刷体，却在句尾画了个小小的火箭——正是他们上次在天文馆看到的猎鹰九号模型。

"林老师..."陆燎原用气声说，"我这是不是算'逆袭打脸'剧情？"

林听寒推过来一张纸条：【严格来说，从52分到88分属于量子跃迁】

陆燎原憋笑憋得肩膀发抖，在纸条背面画了只蹦跶的修狗：【那请问林教授，奖励机制是不是该升级了？】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将雨滴照成金色的丝线。林听寒的侧脸浸在这片光晕里，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干净利落。他低头写字时，后颈凸起的骨节像座小小的山峰——

【想要什么？】

陆燎原盯着这四个字，突然想起昨晚偷看的林听寒朋友圈。三个月前他发过一张A大天文台的夜景，配文只有两个字："想去。"而昨晚这条动态下，悄悄多了个来自"L"的点赞——那是陆燎原半夜三点手滑点的，慌得秒取消却忘了会留下访客记录。

"告诉我..."陆燎原的笔尖悬在纸上很久，最终写下：【你给参宿七备注的星等是多少？】

林听寒的睫毛颤了颤。当他把笔记本推回来时，原本的星图旁边多了一行小字：【视星等0.18，绝对星等-7.1】

下面还有更小的一行：【但有人比它亮】

陆燎原的心脏突然超频运转。他偷偷摸出手机搜索"参宿七"，百科里跳出的第一句话是："冬季大三角中最年轻的恒星"。而此刻林听寒就坐在他身边，白衬衫袖口沾着一点蓝墨水，像不小心蹭到的星云痕迹。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李秃子开始讲解试卷，声音忽远忽近。陆燎原在草稿纸上画了条函数曲线，横坐标是"时间"，纵坐标写着"心跳速率"，而林听寒三个字就是让曲线陡然攀升的奇点。

放学铃响起时，林听寒突然塞给他一张折叠的便签纸。陆燎原躲在厕所隔间打开，上面是工整的物理错题解析，但在纸张最边缘，用几乎看不见的笔迹写着：【今晚七点，天文社招新】

便签背面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篮球——正是上周特训时陆燎原教他画的。

陆燎原把便签按在胸口，那里跳动的频率已经超出医学常识。他想起最近超话里流行的"少年心动鉴定法"，其中第三条是："当他出现时，你眼里会自动加上滤镜"。而现在，他甚至不需要滤镜——林听寒本身就是光。

走廊上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像经过精密计算的星体运行。陆燎原冲出厕所，正好看见林听寒在楼梯口回头。

夕阳从西窗斜射进来，将他整个人浸在蜂蜜色的光里。陆燎原突然想起物理笔记扉页上自己偷偷写的话："如果心动有质量，那我对你的引力足以扭曲时空。"

而现在，他的恒星正在三步之外，眼里盛着整个宇宙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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