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天文社的星与尘

第三十一章：天文社的星与尘

A大附中天文社的招新海报贴在公告栏最显眼的位置，右下角用荧光笔写着"每周五晚观星活动"。陆燎原盯着海报上那个手绘的土星环，突然想起上周物理课林听寒说过的话——"土星环主要由冰晶构成，在阳光下会碎成钻石海"。

"看路。"

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一下，陆燎原转头，林听寒正抱着一摞资料站在他身后。今天他难得穿了件浅灰色卫衣，没戴眼镜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整个人柔软得像团云。

"寒寒子~"陆燎原故意拖长音调，"你这是提前来踩点的？"

林听寒没理他，径直走向活动室。陆燎原小跑着跟上，发现他卫衣帽子后面绣着个小小的宇航员图案——这绝对不符合林听寒平时的性冷淡风格。

"新衣服？"陆燎原伸手去拽那个帽子，"挺萌啊！"

林听寒侧身避开，耳尖却悄悄红了："我小妈买的。"

活动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最前排的学姐转过头，栗色长发上别着个月亮发卡："听寒！这边！"

听寒？

陆燎原眯起眼睛。这位学姐他认识——去年高三（1）班的程雨，去年物理竞赛省一等奖，学校贴吧里常年飘红的"高岭之花"，毕业后又回到母校，建立天文系社团。此刻她正笑着冲林听寒招手，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封面上赫然写着《梅西耶天体观测记录》。

"寒竹，"程雨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你的伽马射线暴分析报告我看了，数据很漂亮。"

寒竹？？

陆燎原的雷达瞬间启动。他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一屁股坐在那个空位上："学姐好！我是陆燎原，林听寒的......"

"同桌。"林听寒面无表情地补充，在过道另一侧坐下。

程雨眨眨眼："我知道你，上周物理周测进步最大的。"她推过来一盒星空棒棒糖，"吃糖吗？"

陆燎原刚要伸手，林听寒突然咳嗽了一声。他条件反射地缩回爪子："不了谢谢，我戒糖。"

"哎？"程雨歪头，"可你上周还在小卖部买了两包棉花糖......"

"那是给寒寒子买的！"陆燎原脱口而出，"他低血糖！"

活动室瞬间安静。几个学姐齐刷刷地看向林听寒，后者正低头翻资料，闻言手指一僵，钢笔在纸上洇出个小墨点。

程雨噗嗤笑出声："寒竹，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可爱的外号？"

"上周。"陆燎原得意洋洋，"还有林娇娇、林哥哥、林......"

"嗖——"

半截粉笔精准命中陆燎原的脑门。林听寒依旧低头写着什么，但脖颈已经红了一片。学姐们笑成一团，有个短发女生甚至拍着桌子喊："寒竹你居然会扔粉笔！人设崩了啊！"

陆燎原捂着额头傻笑，捡起那截粉笔在掌心画了个哭脸，冲林听寒晃了晃。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将粉笔灰照得闪闪发亮，像散落的星尘。

社长是个戴圆眼镜的男生，他敲了敲投影仪："今天欢迎新成员，我们先看段影像。"

灯光暗下来的瞬间，陆燎原偷偷往林听寒那边挪了挪。荧幕上播放的是NASA最新发布的猎户座星云影像，瑰丽的星云在黑暗中舒展，像被风吹散的玫瑰花瓣。

"猎户座大星云距离地球1344光年。"林听寒突然轻声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光，是从唐朝发出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颗石子投入陆燎原心湖。荧幕的蓝光映在林听寒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整个人像幅静止的星空图。

陆燎原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在备忘录里写下：【今天发现寒寒子有宇宙级浪漫】

刚按下保存，小腿突然被踢了一下。林听寒递过来一张纸条：【认真看】

陆燎原笑嘻嘻地回写：【在看你】

纸条传回来的速度比之前慢了十秒：【......幼稚】

但陆燎原分明看见，林听寒的笔迹比平时飘了些，像被扰动的星轨。

影像结束后是自我介绍环节。轮到林听寒时，程雨抢着说："这位是咱们社的技术顾问，寒竹同学！他做的星轨叠加算法去年拿过天文奥赛金奖。"

陆燎原瞪大眼睛："等等，你什么时候......"

"安静。"林听寒推了推不知何时戴上的眼镜，又恢复了那副高冷学霸模样。但陆燎原注意到，他卫衣袖子下的手腕上还留着上周自己抓出来的淡淡红痕。

轮到陆燎原时，他蹭地站起来："我是陆燎原，林听寒的......"他故意拖长音调，"专属天文启蒙对象！"

活动室再次爆笑。林听寒扶额的动作太过明显，连社长都忍不住调侃："寒竹，你这'启蒙对象'挺活泼啊。"

"过奖过奖。"陆燎原拱手，"我们寒寒子教得好......嗷！"

又一段粉笔砸中他后脑勺。这次林听寒终于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只被惹毛的猫。但在荧幕的余光里，陆燎原分明看见他嘴角上扬了0.5度——这个发现比猎户座大星云还让他心跳加速。

自由活动时间，程雨带着他们参观社团器材。当看到那台价值十万的专业天文望远镜时，陆燎原忍不住"哇"出声："这能看清火星吗？"

"当然。"程雨熟练地调试焦距，"寒竹上学期还用这个拍到了火星尘暴呢。"

陆燎原转头看向林听寒，后者正站在窗边看日落，余晖给他镀了层金边。那个瞬间，陆燎原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心动如天文现象不可预测"——就像现在，他明明站在价值连城的仪器旁，却觉得窗边那个人才是整个宇宙的奇点。

"试试？"程雨示意他看目镜。

陆燎原凑过去，视野里突然出现一片璀璨的星团："这是......"

"昴星团，又叫七姐妹星团。"林听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距离地球440光年。"

他靠得太近，呼吸拂过陆燎原耳廓，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陆燎原的手一抖，望远镜微微偏移——

"啊！"程雨突然惊呼，"寒竹你脸怎么这么红？"

林听寒迅速后退两步："太热。"

"可空调开着啊......"

陆燎原憋笑憋得内伤，假装专心调望远镜，实则通过金属反光偷看林听寒——那人正用社团手册疯狂扇风，连后颈都泛着粉红，活像只被煮熟的虾。

离开前，社长宣布下周有流星雨观测活动。陆燎原抢着报名，转头发现林听寒在表格上写的是两个人名字。

"这么自觉？"陆燎原撞他肩膀，"已经开始帮我签到啦？"

林听寒合上笔盖："怕你走丢。"

"那牵好喽~"陆燎原作势要抓他手腕，被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回教室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陆燎原突然想起什么："喂，'寒竹'是什么时候的绰号？"

林听寒脚步不停："初中。"

"为什么是竹？"

"......"林听寒顿了顿，"手术那年，病房窗外有丛竹子。"

这个答案让陆燎原心头一紧。他想起那道疤痕，想起每周五的医院行程，想起林听寒说"成功率只有60%"时平静的语气。

"那我叫你'寒寒子'比较可爱。"陆燎原突然蹦到他面前，倒退着走路，"或者'林娇娇'！多符合你动不动就脸红的人设......"

林听寒猛地伸手拽住他衣领："看路。"

陆燎原后知后觉地发现身后是根电线杆。他嘿嘿傻笑，顺势抓住林听寒的手腕："谢啦，救命恩人~"

这次林听寒没甩开他。

夕阳沉到教学楼后面，最后一缕金光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陆燎原低头看着交叠的手腕——他的肤色比林听寒深两个度，像是恒星与行星的明暗对比。而此刻，行星正紧紧抓着恒星的手腕，在黄昏的光线里留下交错的影子。

"下周流星雨，"林听寒突然说，"带你去个地方。"

"哪？"

"秘密。"

这个回答让陆燎原心跳漏拍。他想起上周偷看的林听寒朋友圈，那条凌晨三点发的动态只有四个字："想去看星。"

而现在，他的星星说，要带他去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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