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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银针般刺在赛道上,周煜透过头盔面罩看着前方那辆红黑相间的赛车,握紧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白。马来西亚雪邦赛道的最后一个弯道,他和季临之间的差距不到0.3秒。
"周,你的轮胎状况比他的好,最后一圈可以尝试超越。"耳机里传来工程师冷静的声音。
周煜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弯道上。季临的赛车线走得近乎完美,就像过去三年里他们每一次交锋时那样——那个男人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最佳路线。
"该死的完美主义者。"周煜咬紧牙关,在入弯前猛地踩下油门,赛车发出咆哮般的轰鸣。雨水在高速下变成模糊的色块,他能感觉到后轮在极限边缘打滑,但他不在乎。季临可以拥有完美的赛车线,而他拥有的是与生俱来的车感。
两辆赛车几乎并排冲入弯道,周煜能透过侧窗看到季临头盔下那双永远带着挑衅笑意的眼睛。就在即将出弯的瞬间,季临的赛车突然向外侧偏了一下——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可察觉的失误,但对周煜来说已经足够。
他抓住机会猛地切入内线,两辆赛车的后视镜几乎相擦。观众席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但周煜的世界里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自己如雷的心跳。
"漂亮!你超过他了!"工程师的声音因兴奋而变形。
周煜的嘴角刚扬起一丝弧度,就感到车身突然一震。后视镜里,季临的赛车前翼擦到了他的后轮——那绝不是意外。周煜的赛车瞬间失控,在湿滑的赛道上旋转了整整一圈,他拼命反打方向盘才避免撞上护栏。
等他重新控制住赛车时,季临已经绝尘而去,红色尾灯在雨幕中如同挑衅的火焰。
"混蛋!"周煜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最终,季临以领先1.2秒的优势冲过终点线,而他只能屈居第二。
领奖台上,香槟的泡沫在阳光下闪烁。季临站在最高处,没有戴头盔的他露出一头桀骜不驯的黑发和那张让无数车迷疯狂的脸。他朝周煜举起酒瓶,嘴角挂着那种标志性的、让人想一拳打掉的笑容。
"下次别那么着急,周。"季临的声音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的完美主义差点害你赢了比赛。"
周煜面无表情地接过属于自己的香槟,没有碰杯的意思。"靠危险驾驶赢来的胜利不值得庆祝,季临。"
季临大笑起来,那笑声让周煜的后槽牙咬得更紧。"赛车就是冒险,老兄。如果你想要安全,应该去开出租车。"
采访区的闪光灯像另一场暴雨。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把话筒伸向这对宿敌。
"周煜,这是你连续第三次在最后关头被季临超越,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周煜调整了一下耳机,强迫自己保持职业微笑。"季临是个优秀的车手,但今天他的超车动作已经越过了公平竞争的界限。FIA应该重新审视某些驾驶方式的安全性。"
几米外,正在接受另一组采访的季临突然转过头来,故意提高声音:"有些人永远在找规则保护自己,而不是提升驾驶技术。赛车不是国际象棋,需要的是勇气而不仅仅是计算。"
周煜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三年来,季临总能轻易点燃他的怒火,就像现在这样,用一个眼神、一句话就能让他失去冷静。他深吸一口气,转向记者:"真正的勇气是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展现技术,而不是把赛道当成碰碰车场。"
采访在两人针锋相对的言论中结束,媒体显然对这样的戏码喜闻乐见。标题周煜都能猜到——《双子星再爆口水战》《完美主义者VS冒险家: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回到酒店房间,周煜扯下队服狠狠摔在地上。他需要发泄,需要把那股憋在胸口的闷气释放出来。健身房是最好的选择,至少在那里他可以对着沙袋挥拳,而不是想象季临那张讨厌的脸。
酒店健身房空无一人,正合他意。周煜戴上拳击手套,开始疯狂击打沙袋。每一拳都带着对季临的愤怒,对今天那个明显故意的碰撞的愤怒,对三年来总是差那么一点的愤怒。
"沙袋跟你有仇?"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周煜的拳头停在半空。他转过身,季临靠在门框上,已经换上了运动背心和短裤,肌肉线条在健身房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滚出去。"周煜冷冷地说。
季临非但没走,反而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脾气真大啊,周。输不起?"
"我输得起公平的比赛。"周煜扯下拳击手套,"但不是你那种玩命式的驾驶。"
季临耸耸肩,走到另一个沙袋前开始热身。"规则允许范围内的战术而已。如果你连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了,也许该考虑退役了?"
周煜感到血液冲上头顶。下一秒,他已经揪住季临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你他妈再说一遍?"
季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成挑衅。"我说,也许你该——"
周煜的拳头比他的理智先一步行动。那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季临脸上,把他打得偏过头去。但季临的反应快得惊人,他反手一拳击中周煜的腹部,趁他弯腰时一个翻身把他压在地上。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完美先生。"季临喘着气说,他的膝盖压住周煜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一直想知道,面具下面的周煜到底是什么样的。"
周煜猛地抬头撞向季临的下巴,趁他吃痛的瞬间挣脱束缚。两人在地板上翻滚扭打,像两只争夺领地的野兽。健身房里的器材被撞得东倒西歪,但谁都没有停手的意思。
在一次激烈的肢体纠缠中,周煜扯开了季临的背心领口。他本想借此制造更多攻击机会,却突然愣住了——在季临左侧锁骨下方,有一道长约五厘米的疤痕,形状像一道闪电。
季临也同时停下了动作,他的目光落在周煜敞开的衣领处——同样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的疤痕。
"这不可能..."周煜喃喃道,手指不自觉地触碰自己的疤痕。
季临的眼中闪过一丝周煜从未见过的情绪,像是震惊,又像是某种恍然大悟。他们就这样僵持着,汗水混合着嘴角的血迹滴落在地板上。
最终是季临先松开了手。他慢慢站起来,擦了擦嘴角。"我房间有酒,要来喝一杯吗?"
周煜抬头看着他,完全不明白这个转折。"什么?"
"你听到了。"季临转身走向门口,"要么继续在这里像个野蛮人一样打架,要么来喝一杯像个成年人一样谈谈。选择权在你。"
周煜看着季临离开的背影,胸口剧烈起伏。理智告诉他应该回自己房间,忘掉今晚的一切。但那个疤痕...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疤痕...
二十分钟后,他站在季临的套房门前,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季临已经洗过脸,换上了干净T恤。他手里拿着一瓶威士忌和两个玻璃杯,嘴角的淤青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我就知道你会来。"季临让开门口的位置。
周煜走进房间,发现桌上已经摆好了冰块和矿泉水。"你很自信。"
"不,我只是了解你。"季临倒了两杯酒,递给周煜一杯,"就像了解我自己一样。"
酒液灼烧着喉咙,周煜强迫自己不去看季临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疤痕。"那只是个巧合。"
"是吗?"季临放下酒杯,突然抓住周煜的手腕,把他的袖子撸上去。在小臂内侧,有一道细长的白色疤痕。"这个呢?也是巧合?"
周煜猛地抽回手,心跳如鼓。"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临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七岁那年,我从自行车上摔下来,手臂被铁丝网划伤。同一天,同一个位置。"他指着周煜的手臂,"别告诉我你的不是。"
周煜感到一阵眩晕。他确实有那个疤痕,确实是七岁那年从自行车上摔下来造成的。但季临怎么可能知道?
"你到底是谁?"周煜的声音变得嘶哑。
季临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往日的嘲讽,反而带着某种苦涩。"这正是我想问你的问题,周煜。或者说...我的'另一半'。"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周煜的思绪一片混乱,酒精和今晚的种种冲击让他的大脑几乎停摆。他需要时间思考,需要远离季临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我需要走了。"他放下酒杯,起身向门口走去。
季临没有阻拦,只是在他手搭上门把时说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总能在最后时刻超过你吗?"
周煜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的每一个决定,就像感觉我自己的一样。"季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踩刹车的瞬间,我就能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我们之间的联系...远比你想象的要深。"
周煜的手紧紧握住门把,指节发白。"明天还有发布会,别迟到。"他最终只说出这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廊的灯光刺眼得让人流泪。周煜快步走向电梯,心跳仍然快得不正常。当他终于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慢慢拉开自己的衣领。
那道闪电状的疤痕在灯光下清晰可见。和季临的一模一样。
周煜滑坐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三年来与季临的每一次交锋、每一次对视时那种奇怪的熟悉感、那种无法解释的愤怒与吸引...一切突然都有了解释。
但那个解释,比他想象的最疯狂的可能性还要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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