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山顶光影与未说破的守护弧度

山顶的风带着松脂味，把海鸢尾画稿吹得拍打着画板。我望着石缝里丛生的鸢尾花，它们的花茎比海边的更倔强，被风吹得倾斜45度，却始终不肯折断——像高桥凉介说的“带着反作用力的韧性”。

“在看‘光的角度’？”幸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拎着个保温箱，“莲二查了今天的日照数据，下午三点的阳光最适合画阴影。”

他把保温箱放在石头上，里面除了柠檬茶，还有副新护腕，内侧绣着山顶鸢尾的图案，针脚比桑原的更细密。“这是……”

“柳生帮忙绣的，他说针脚密点能更好固定监测仪。”他卷起袖子，手腕的划伤已经结痂，贴着片透气的纱布，边缘露出的皮肤还泛着红，“医生说再换两次药就能拆纱布了。”

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护腕上，突然想起第22章画布上的指纹——原来那道被金色覆盖的痕迹，和他此刻护腕下的伤口，是同一个形状。

写生时，他教我观察阳光穿过花瓣的轨迹：“你看，阴影最重的地方，往往离光最近。”他举着画板调整角度，袖口滑落，纱布被风吹得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淡粉色的新肉，“就像……”他顿了顿，指尖在画纸上的阴影处画了个小小的圈，“就像有些痛，其实是光要透过来的地方。”

风突然变大，我的画夹被吹得翻倒，海鸢尾画稿散落一地。幸村伸手去捡时，动作太急，护腕蹭到石头边缘，纱布瞬间被染成浅红。他却像没察觉，只是把画稿一张张理好，叠在我怀里：“别被风吹乱了，这些可是《黑暗中的光》的素材。”

“学长的手！”

他低头看了眼渗血的纱布，笑了笑：“小场面，比训练时崴脚轻多了。”他从口袋里摸出备用纱布，自己包扎时动作有点笨，绷带在手腕上绕成了歪歪扭扭的结——像集体绣的那条毛巾上的针脚。

我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我来。”

指尖触到他皮肤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他的脉搏在纱布下轻轻跳着，像画纸上没干透的线条；我的手指在发抖，缠绷带的动作比画最细的花茎还紧张。风把松针吹落在画稿上，与海鸢尾、山顶鸢尾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幅拼贴画。

“其实……”他的声音很轻，被风声切得断断续续，“我小时候总怕自己的手再也握不住画笔，更怕……”他没说下去，只是看着我缠好的绷带，“比柳莲二缠的好看。”

下山时，雨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我们共撑一把伞，他刻意把伞往我这边倾，自己的肩膀被淋得湿透。走到半山腰的凉亭时，他突然咳嗽起来，弯腰时右手重重按在胸口，指节泛白——和那时图书馆偷瞄到的动作一模一样。

“学长！”

他直起身时，脸色比刚才苍白了些，却硬是挤出个笑：“老毛病了，过会儿就好。”他从口袋里摸出颗药，就着雨水咽了下去，“别告诉莲二，不然下周的写生计划又要被取消了。”

雨幕中，远处的立海大球场隐约可见，真田的吼声顺着风飘上来：“幸村！超时十分钟了！”柳莲二的身影在球场边徘徊，手里举着个监测仪，屏幕的光在雨里闪着，像颗悬着的心。

凉亭的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张纸条，是柳莲二的笔迹：“山顶风速≥5级时，幸村的心率需每15分钟监测一次。附：备用纱布在保温箱侧袋。”

我把纸条夹进画稿，正好在《黑暗中的光》的构思图旁。图上的鸢尾花丛中，有只手正托着最脆弱的那朵花，手背上缠着绷带，绷带的阴影里，藏着道细小的光。

回到美术室时，森川正对着电脑惊呼：“高桥导师刚才在群里夸你了！说‘懂得观察阴影的画手，才算真正开始创作’！”她指着屏幕上的评语，“还说期待你的《黑暗中的光》，要‘让光带着阴影落地’。”

我望着窗外的雨，手里捏着幸村的备用纱布，突然明白高桥导师说的“落地”——不是让光变得完美，而是让光承认自己有阴影，就像此刻的雨里，有人愿意把伞往你这边多倾一点，哪怕自己淋湿大半。

画稿上的山顶鸢尾，阴影处被我添了道浅浅的护腕印，像给光的形状，加了个温柔的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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