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医务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像是被谁掐住了脖子。沈慕白躺在病床上，看着那根晃来晃去的灯管，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纱布底下还渗着血，把枕巾染成了暗红色。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门。不想见人，尤其是不想见那个站在门口的人。

"醒了？"

凌夜璃的声音比冰水还凉。她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那把淬毒折扇，金属扇骨反射的光斑在地上游走，像条蛇。

沈慕白没说话，攥着被子的手指节发白。他还能记得天台上那些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像要把他的脸拍碎。还有林薇薇扑上去抢相机的样子，像个疯子。

"你挺傻的。"凌夜璃走到床边，折扇轻轻敲着掌心，"帮一个已经黑透了的人，值得吗？"

沈慕白猛地坐起来，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被子上，开出一朵朵小红花。

"她不是那样的人。"

"是吗？"凌夜璃笑了，笑得一脸天真，"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昨天晚上她会自己跑到教导主任办公室，承认照片是真的？"

沈慕白愣住了。

"她亲口说的，"凌夜璃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说自己就是故意的，就是想引起关注。还说要感谢顾言琛，让他发现了'真实的自己'。"

沈慕白摇头："不可能......"

"不信？"凌夜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今早贴出来的处分公告，你自己看。"

沈慕白接过那张纸，手指抖得厉害。"高一（3）班林薇薇......伤风败俗......记大过......"

他眼前一阵发黑。

"现在知道了吧？"凌夜璃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当什么英雄。倒是你，为了护着她跟顾言琛打架，被打成这样。值得吗？"

沈慕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要我说啊，"凌夜璃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应该想想，怎么保护自己。毕竟......"她顿了顿，眼睛弯成月牙，"这个世界，可不太善良呢。"

她说完就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沈慕白低头看着手里的处分公告，眼泪啪嗒啪嗒地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刺眼，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我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正好看见林薇薇从校门口走进来。她低着头，马尾辫一晃一晃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我看得出来，她的肩膀在抖。

我跟了上去。穿过三条街，拐进一条小巷。这条巷子平时没什么人，墙上爬满了爬山虎，阴森森的。

林薇薇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我。

"你跟着我干什么？"

她的声音很冷，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注意到她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指节都白了。

"担心你呗。"我笑着说，"听说你妈妈昨天......"

"闭嘴！"她打断我，眼神像刀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挑了挑眉："我能打什么主意？"

她没说话，只是盯着我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脸上，我看到她的眼角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人抓的。

"回去吧。"我说，"你妈妈可能还在等你。"

她咬了咬嘴唇，转身走了。我跟在后面，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那栋破旧的居民楼。

门推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尖利的骂声："死到哪儿去了！"

林薇薇的身子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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