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拾伍章：我爹姓苏，我娘姓林，所以我叫苏林

少年的小院总是带着股淡淡的草木清气，此刻这份安静却被药罐里咕嘟冒泡的声响轻轻打碎。少女靠坐在窗边的竹椅上，往日里总带着锋锐的眉眼此刻敛了些锐气，一条缠着厚厚白布的胳膊搁在扶手上，指尖偶尔会无意识地摩挲着布面下尚未长好的伤口。

她看着院角那个蹲在石臼前捣药的身影，李寿乾的动作不算快，却格外仔细，捣药杵撞在青石臼上，发出笃笃的轻响，和药罐里的沸腾声搅在一起，竟生出几分奇异的安稳来。

“水快漫出来了。”少女忽然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初醒时的微哑。

李寿乾手忙脚乱地直起身，果然见药锅边缘溢了圈药沫，忙掀开盖子搅了搅，蒸汽腾起时模糊了他的侧脸：“就快好了，你再忍忍。”

少女没应声，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里沾着些草药的绿汁，还有道新添的细小划痕，该是今早劈柴时不小心被木刺划的。她忽然想起昨夜自己疼得没忍住闷哼时，是这双手笨拙却稳当地替她换了药，指尖带着些微凉意，动作却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药香渐渐浓了，少年端着粗瓷碗进来时，少女正望着窗外那棵枯死的老树出神。他把碗递过去，碗沿还烫着，少女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来，琥珀色的药汁在碗里轻轻晃，她仰头喝得又快又急，喉结滚动间皱一下眉。

“很苦吧？”李寿乾递过来一块糖，那是镇上最便宜的麦芽糖了，用粗糙的草纸随意包着。他低声说道：“我尝过了，这次的药比上次还要苦些。”少年语调里掺杂着一种无能为力的沉重，仿佛那微不足道的麦芽糖真能压住满口的苦涩一般。

少女捏着那块糖，没立刻吃，只看着他：“你以前总这么照顾人？”

少年挠挠头，笑了笑：“以前就照顾过邻居家的阿婆，她腿脚不方便。”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你不一样，你是……”

话没说完，却见少女把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漫开时，她忽然弯了弯眼，那抹笑意像雪后初晴的光，亮得让李寿乾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药还行，”少女含着糖，声音有点含糊，“下次别放那么多甘草，苦点才好得快。”

少年“哦”了一声

“说起来，李寿乾，上次我走得那么匆忙，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少女嘴角微扬，目光轻轻落在他身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少年又挠了挠头！

“好啦，不逗你了，你这个木鱼脑袋！”话音未落，少女已伸出纤细的食指，轻轻一弹，落在了少年的额头上。那动作俏皮的很，仿佛带着几分亲昵。

“我爹姓苏，我娘姓林，所以我叫苏林！”

李寿乾低头口中重复着：“苏林，苏林，苏…”

停停停！少女无奈的笑道

这时，少年看着她嘴角沾着的一点糖渣，忽然觉得这满院的药香里，好像也掺了点甜丝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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