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遥和陈跃一整天活动都特别小心苏禾韵,就连刚和她吵完架的周徵言面对他们的使唤也没多说什么。
虽然说打了胜仗,但苏禾韵心里还是很不是滋味。
这种诡异的气氛在当天傍晚吃饭时被苏禾韵本人亲自打破了。
“我说”苏禾韵放下筷子看着他们“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你们何必这样呢”
叶知遥和陈跃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周徵言,没敢说话。
什么意思?苏禾韵在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吃完了”周徵言说着站起身,顺手把叶知遥和苏禾韵的餐盘一起拿去收了。
见周徵言走了叶知遥才开口。
“我求你们了,你们别吵架了。”
“也不赖我啊,每次难得对他有点好感,他就开始干些净惹我生气的事”苏禾韵也很无辜。
陈跃飞快点点头“对,他真的就这样,从小到大古怪得要死,说他很坏吧,他又坏的不彻底;说他好吧,他又好得不彻底”陈跃的眼神里满是同情。
“哦?”苏禾韵挑眉。
“我也跟你说不清,反正我从小就伴他左右”陈跃有些自豪地说。
“总之,你们两个别闹了”叶知遥总结。
“都去搬椅子,一人一把搬去综合馆!”教官有力地声音传播在群群学生中。
叶知遥和陈跃被叫去搬椅子了,苏禾韵腿上裹着纱布,身边空无一人。
“喂,那个高个的男生”教官锐利的目光扫过,手指精准地指向周徵言“你过去扶一下那个受伤的同学”
周徵言就这样,被教官一句话指派到了苏禾韵身边。
去往综合馆的路上要路过海边。虽然被铁栅栏围住,但挡不住海浪的波涛汹涌。
苏禾韵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这夜晚下的海。辽阔的海面上倒映着天上的皎月。
“怎么了”周徵言见她停下来,转身问她,语气出奇的温柔。
“好漂亮”苏禾韵通过栅栏看着海,嘟囔着说。
周徵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弯下腰透过栅栏看着这海。
“海上生明月…”周徵言低声说。
“天涯共此时”苏禾韵自然的接上。
苏禾韵觉得有趣,笑了笑,眼睛弯弯的,像海上的月亮。
“嗯,是很美”周徵言回完便默默继续往前走,不过步伐放慢了许多。
好诡异。明明早上还在争锋相对,下午突然就好了?苏禾韵越想越不对劲。
突然耳边一凉,像被塞了什么东西。
苏禾韵下意识摸了一下,是耳机。它抬头疑惑地看着周徵言。
“怎么了,不合适吗?”
“没有,就是你下午变得好奇怪”
“奇怪?”他嗤笑一声,声音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却字字扎人的调调,“苏大小姐,你是不是摔那一下把脑子也磕坏了?”
“周徵言”苏禾韵打断他继续冷嘲热讽“你为什么每次回答别人的话都这么刻薄呢?”
“这不能说明你很特别,倒显得你很无趣”
“那又关你屁事”周徵言想半天只憋出来这句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有些狼狈地憋出这句话。反击显得苍白无力。
“我现在是想和你好好说话,真的,你每次都这样,我每次没有有意和你吵架,但你的行为和话语都让人很反感”苏禾韵看着他那双爱笑的眼睛,她好久没见他笑了,而现在,这双眼睛低垂着,看不出情绪。
周徵言沉默了。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被宠到大的,习惯了唯我独尊,仿佛他的准则就是对的
如今却有人这么直接指出他的缺点。
苏禾韵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周徵言没再顶嘴,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得的认真。
“没事没事”苏禾韵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能让这么金贵的少爷给她道歉。
“我在你生命中扮演的角色太模糊了,你对我常忽冷忽热。”耳机里的音乐融合着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令苏禾韵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得不说周徵言和她的歌品倒是挺合拍的。
“好了好了,快走吧”那禾韵没再管他,反倒大步往前走。
周徵言抿了抿嘴,默默跟了上去。
到的时候会都开始有一会了,但教官念就她腿受伤了,也没计较。
苏禾韵和周徵言在各自班级的最后面坐下。因为不同班,他们之间隔了两三排的人,距离不远不近。
这种会议基本都是在讲那些急救知识,反复听来听去,苏禾韵都能背下来了。叶知遥又在前面,百无聊赖的她又发起了呆。
今天晚上的周徵言太诡异了。苏禾韵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戴着他的耳机,下意识往他的方向看去。
隔了几排人影,周徵言独自坐在他们班末尾。顶灯的光有些晃,落在他身上,反衬出他那个角落格格不入的安静。他微低着头,额发垂落,遮了小半额头。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异常清晰,下颌绷得有点紧。薄唇抿成一线,不见惯常的笑意。眼睫低垂着,盖住了那双总是带着情绪的眼睛,只余下一片沉寂的平静。
许是感受到这边炽热的目光,他倏地抬起头,带着点被打扰的不耐,疑惑地看向苏禾韵。
着猝不及防的对视下了苏禾韵一跳,从怀里掏出那台相机,有些慌乱地笑着向周徵言展示着刚才拍的海。
周徵言微微眯了眯眼。旋即,他眼底漾开笑意,像这冬日的暖阳,也像海边的浪花。那点沉寂瞬间被驱散,心底的积雪好像真的因为这个笑全融化了。
苏禾韵心猛地一跳,没再看他,收回视线低头摆弄着相机。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
因为男女生宿舍相隔十万八千里,苏禾韵就跟叶知遥走了。
好巧不巧又遇到了吴令仪。苏禾韵这时候才发现吴令仪简直就是个小话唠,把这一天所有有趣的事都说了一遍。
“你宿舍是哪间?”苏禾韵问。
“307”
“我们在401”苏禾韵指着走廊尽头。
“两人间吗,好棒诶”吴令仪羡慕地说“我可以去找你们玩吗”
“看看吧”苏禾韵看了看正在开门的叶知遥。
苏禾韵和吴令仪又在门口聊了一会才回宿舍。
另一边——
周徵言就没那么幸运了,他分到了四人间。
刚推开宿舍门,就看见陈跃大爷似的、无比悠闲地坐在他的床铺上,正吸溜着泡面。
周徵言脸一黑,两步并作三步冲过去,一把薅住陈跃的头发,不由分说就把他从自己床上拎了起来,直接往门外推搡。
“你是不是没长眼?”周徵言指着门口贴着的、无比清晰的宿舍号牌,声音带着火气,“看清楚了,陈大爷,这、是、201!”
“痛痛痛,言哥你先把手松开”
周徵言把他扔在地上。
“我跟你们宿舍的张敏换宿舍了”陈跃拍拍身上的灰,一溜烟站起来。
“谁让你换的?”
“我来陪你不行吗?”陈跃一脸受伤。
“不怕有人告诉教官?”
“谁会告啊,都是兄弟”
“我”周徵言转身就走。
陈跃没想到他会不按套路出牌,立马抱住他。
“哥,哥,我错了,您怎么样都行,千万别举报啊!”
“你先答应我不举报!” 陈跃抱得更紧了,主打一个死缠烂打。
周徵言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了,看着陈跃那张写满“赖定你了”的脸,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他算是明白了,跟这货讲道理纯属浪费口水。
“……行。” 周徵言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带着浓浓的、被迫妥协的憋屈,“赶紧给我撒开!”
陈跃一听,立刻眉开眼笑,松开手,动作麻溜得仿佛刚才抱着人嚎的不是他。
“嘿嘿,我就知道言哥最好了!” 他屁颠屁颠地跟在后头,看着周徵言黑着脸走到自己床铺边,嫌弃地拎起上面那个空了的泡面桶。
“啧,垃圾。” 周徵言随手把泡面桶精准地扔进门后的垃圾桶。他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这靠窗的下铺,仿佛上面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苏禾韵洗完澡一走出来就发现叶知遥和吴令仪蹲在地上捣鼓着什么。
“可惜了,这宿舍没有电视”叶知遥感叹道“要不然就完美了,简直豪华海景房”
打开床边的玻璃门,外面是个不大的阳台,视野正好能越过铁丝网,看到后面那片深沉的海。
夜晚的海上还是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应该是归海的渔船。
苏禾韵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
“你们干啥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叶知遥指了指房间角落,一小簇温暖的火苗摇曳着,是她们点燃的香薰蜡烛。
“你们带火来了?!”
“几根火柴而已”吴令仪回。
“谁要吃泡面?”叶知遥掏出一大堆零食。
就这样,三个女孩吃着零食,看着海,聊着天,一直闹腾到教官查寝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才消停下来。
夜深了。躺在各自的床上,宿舍里只剩下海浪隐约的呼吸声。
“那啥,”黑暗中,苏禾韵突然开口,“我今天跟周徵言说了。”
“说啥了?”手机光打在叶知遥脸上,他正专注地看着什么,随口回了苏禾韵一句。
“我跟他说,以后要好好说话,他真的每次说话都很冲,招人反感”
“嗯,是啊,早该跟他说了”叶知遥头也不转地说。
苏禾韵还想说什么,不过困意一阵阵来袭,最后还是睡着了。
黑暗中,叶知遥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了一句:“明天起来看日出吗?”
“喂?”没听到回应,她这才侧过头,朝苏禾韵床铺的方向看了一眼。
“睡着了啊……”叶知遥小声嘟囔了一句,带着点意料之中的了然,“那我不管了。” 说罢,她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了几下,利落地定了个早晨4:30的闹钟,把手机往枕头边一塞,也缩进了被子里。
“诶诶,起床看日出了言哥”陈跃疯狂摇着周徵言。
“啧”周徵言拿起旁边的手机一看,才四点多。
周徵言有起床气,此时心里一把火。
“才四点多你叫你爸呢!”周徵言一巴掌打在陈跃头上。
陈跃没站稳,差点从双层床的楼梯上摔下来。
“求你了言哥,真的超美的,难得来一次海边嘛…”陈跃一边恳求着周徵言,一边拽他的胳膊。
周徵言打掉他的手。心里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了,起来就起来。
“……烦死了。” 他低咒一声,带着一身低气压,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动作大得床架都跟着晃了
陈跃见状,立刻眉开眼笑,狗腿地递上外套:“快快快,阳台!再晚就来不及了!”
周徵言臭着脸,胡乱套上外套,趿拉着拖鞋,被陈跃半推半搡地弄到了狭小的宿舍阳台。
凌晨的风带着咸涩的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些许睡意和火气。
他皱着眉,带着十二分的不耐烦,顺着陈跃激动指点的方向,漫不经心地抬眼望去——
只一眼,他就呆住了。
海天相接的地方,已经撕开了一条细细的、金红色的口子。深蓝的夜幕被这光一点点蚕食,褪成了朦胧的灰紫色。那光越来越亮,像熔化的金子,滚烫地流淌在起伏的海平面上,把粼粼的波光都染成了跳跃的蜜糖色。
没有刺眼,只有一种磅礴又温柔的苏醒感。连咸涩的海风似乎都带上了暖意。
几艘早归的渔船,成了这巨大画布上沉默的剪影。
周徵言靠在冰凉的栏杆上,忘了刚才的起床气,忘了身边还在叽叽喳喳兴奋解说的陈跃。他只是看着,看着那片海。
金色的光终于挣脱了最后一丝海水的羁绊,完整地跳了出来,刹那间光芒万丈。整个世界,连同他们这个小小的、带着铁锈味的阳台,都被温柔而有力地照亮了。
陈跃在旁边激动地直拍栏杆:“值了吧言哥!我说超美没骗你吧!”
周徵言没说话,只是微微眯了眯眼,迎着那初升的光芒。晨光落在他还带着点睡痕和未散尽不爽的脸上,柔和了那些锋利的棱角。他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一只早起的海鸥,鸣叫着,掠过被朝阳染成金色的海面,朝着那轮新生的太阳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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