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雨来得又急又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画室窗户上,噼里啪啦响得像在敲鼓。温眠对着画架上未完成的稿子发呆,手机屏幕亮了三次,都是江熠发来的消息,问她有没有带伞。
她戳了戳屏幕回“忘了”,刚放下笔,就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刹车声。跑到窗边往下看时,江熠正举着把黑色大伞往楼道跑,深色外套的肩头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开门时,他身上的寒气混着雨味涌进来,手里还拎着个鼓鼓囊囊的保温袋。“下这么大,怎么不等我来接就想自己走?”他脱鞋时皱着眉,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淋感冒了怎么办?”
温眠正要解释,就被他拉到暖气片旁:“手怎么这么凉?”他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搓了搓,又弯腰去摸她的脚踝,“穿这么薄的拖鞋,不冷才怪。”
转身从玄关柜里翻出双毛茸茸的兔子拖鞋塞给她,他才打开保温袋——里面是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荷包蛋煎得金黄,卧在翠绿的青菜上,汤汁还在咕嘟冒泡。
“刚路过你爱吃的那家面馆,老板说你中午没去,猜你肯定没好好吃饭。”他把筷子递给她,自己先捧起一碗吹了吹,“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画室里没放餐桌,两人就坐在画架旁的小矮凳上,头挨着头吸溜面条。雨声敲在玻璃上,暖黄的灯光裹着面汤的香气,连空气都变得黏糊糊的。
温眠咬着荷包蛋抬头,看见江熠正低头替她挑出碗里的葱花——他总记得她不爱吃这个。水汽模糊了他的眼镜片,他摘下来用袖口擦时,眼角的笑纹弯得像月牙。
“今天画得顺利吗?”他喝了口汤,目光扫过画架上的半成品,画上是只缩在屋檐下躲雨的小猫,旁边卧着只把大半身子探到雨里的大猫,尾巴却紧紧圈着小猫的爪子。
“嗯,灵感突然来了。”温眠往他碗里夹了块牛肉,“本来想画完再走的,没想到雨下这么大。”
他突然放下筷子,起身走到画架前。温眠以为他要看画,却见他伸手把窗帘拉得更严实,又去把窗户关紧了些:“雨太大,怕吵着你。”
回来时,他手里多了条薄毯子,轻轻搭在她肩上:“别着凉。”
两碗面很快见了底,温眠捧着空碗打了个满足的饱嗝,被他笑着揉了揉头发。他收拾碗筷时,她才发现他裤脚全湿透了,贴在脚踝上泛着深色的印子。
“你怎么不等雨小点儿再过来?”她蹲下去想帮他脱鞋,被他按住了手。
“怕你饿。”他笑得坦荡,把保温袋叠起来塞进包里,“再说这点雨算什么,以前高中打篮球,下暴雨还在球场疯跑呢。”
温眠瞪他一眼,转身去拿吹风机:“过来,把头发吹干。”
他乖乖坐在小凳子上,任由她的手指穿过湿漉漉的发丝。暖风呼呼地吹着,他的头发渐渐变得柔软蓬松,发梢蹭过她的手背,有点痒。
“眠眠,”他突然开口,声音被吹风机的噪音盖得有点闷,“下周我生日,你要不要……”
话没说完,外面突然打了个响雷,温眠手一抖,吹风机差点掉在地上。他伸手稳稳接住,顺势把她拉进怀里:“怕打雷?”
她往他怀里缩了缩,闷闷地“嗯”了一声。小时候雷雨夜总是一个人在家,后来就养成了听见雷声就心慌的毛病,连自己都忘了告诉过他。
他却像是早就知道,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别怕,我在呢。”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沉得像浸在温水里,“以后打雷我都陪着你。”
吹风机还在嗡嗡转着,暖风吹散了最后的潮气。温眠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和着窗外的雨声,竟慢慢平静下来。
雨变小的时候,他已经把画室收拾干净了。温眠抱着他的胳膊站在门口,看他撑开那把能遮住两个人的大伞:“走吧,回家。”
楼道里的灯忽明忽暗,他让她走在内侧,自己半边身子露在雨里。下台阶时,他突然停下来,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地上滑,我抱你下去。”
温眠惊呼一声,搂住他的脖子,看见他肩上未干的水渍晕开一小片深色。雨丝落在他睫毛上,他低头冲她笑时,眼里盛着比灯光还暖的光。
“对了,”快到楼下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下周我生日,不用准备礼物。”
温眠正想问为什么,就听见他说:“你陪我吃碗长寿面,就够了。”
雨已经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给湿漉漉的地面镀上层银霜。温眠趴在他肩头,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雨味和薄荷香,突然觉得,原来雨天也可以这么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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