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陌生？熟悉？

店铺的橱窗里展示着几件制作精良、款式经典的霍格沃茨校服长袍。推开门，一股混合着新布料、魔法熨斗蒸汽和淡淡香水味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街上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店内光线明亮柔和，几位穿着统一紫色长袍的女巫正在为顾客服务。一位身材矮胖、笑容可掬、戴着金丝眼镜的夫人立刻迎了上来。

“哦！尊敬的塞尔温先生！还有我们美丽的塞尔温小姐！”摩金夫人的声音热情洋溢，脸上堆满了真诚的笑容，“欢迎光临！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为塞尔温小姐量体裁衣了！这边请，我们准备了最安静的贵宾室。”

她的目光落在阿斯特莉亚身上，尤其是那身秘银蚕丝斗篷和朦胧却依旧存在的蓝色泪痣上，眼底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激动。

“梅林的胡子啊……塞尔温小姐，您还真是……比以前、不对传说中的精灵还要动人！”

她由衷地赞叹道，同时不动声色地引着他们穿过摆满布料的展示区，走向店铺后方一个用深紫色天鹅绒帘子隔开的独立空间。

贵宾室内布置得舒适而私密，柔软的沙发，明亮的落地穿衣镜，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氛。一位同样穿着紫色长袍、面容温和、手指灵巧的女助手已经等在那里，手里拿着魔法卷尺和记录板。

阿斯特莉亚脱下秘银斗篷，露出里面依旧朴素的晨衣。摩金夫人亲自上前，用魔法卷尺开始测量，卷尺如同有生命的银色小蛇，自动环绕着她的身体滑动，精准地记录着每一个数据。

“肩宽……很好，标准的东方古典美人骨架……”

“臂长……哦，多么优雅的线条……”

“腰围……”

摩金夫人一边测量，一边忍不住地轻声赞叹，“塞尔温小姐，您这比例简直是梅林的杰作！”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阿斯特莉亚朦胧的泪痣，像是确认什么。

“……这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天哪，您穿上校袍，绝对会成为霍格沃茨礼堂最耀眼的存在！”

阿斯特莉亚安静地站着，配合着测量，对摩金夫人的赞美只是报以浅浅的、疏离的微笑。

长时间的站立让她的腿有些发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明亮的灯光下清晰可见。她努力维持着仪态，但微微急促的呼吸和略显苍白的唇色还是泄露了身体的虚弱。

就在这时——

贵宾室厚重的天鹅绒门帘被一只修长、骨节分明、戴着银色蛇形戒指的手轻轻挑开。

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来人身材高挑，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墨绿色旅行长袍，袍子边缘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荆棘花纹。一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铂金色长发在贵宾室明亮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而高贵的光泽。

卢修斯•马尔福灰蓝色的眼眸如同冬日结冰的湖泊，此刻正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贵族式的惊讶和温和笑意，如同发现了猎物目光精准地落在了正在量体的阿斯特莉亚身上。

“摩金夫人，抱歉打扰了。我预约的时间似乎……”

他的话语恰到好处地顿住，仿佛真的只是偶然闯入。

然而，当他的视线接触到阿斯特莉亚时，那灰蓝色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即使泪痣被魔法香膏朦胧化，即使她穿着最朴素的晨衣，即使她因为虚弱而脸色苍白、额角带汗——

阿斯特莉亚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混合着易碎感的清冷月华之美，依旧带着强烈的冲击力，瞬间抓住了他的全部感官。

摩金夫人长袍店的贵宾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卢修斯·马尔福灰蓝色的眼眸如同冰封的湖面，表面平静无波。他递出的丝帕悬在半空，雪松的冷冽气息在薰衣草香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阿斯特莉亚·塞尔温微微侧首，无声却坚决地划开了界限。

“是我唐突了，塞尔温小姐。”卢修斯极其自然地收回手，指尖捻着那条丝滑的帕子，仿佛只是拂去一粒看不见的尘埃。

“量好了吗？”卡西乌斯的声音毫无波澜，落在阿斯特莉亚身上，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马上就好，塞尔温先生！”摩金夫人立刻应道，手中的魔法卷尺舞动得更快了些。助手飞速记录下最后几个数据。

阿斯特莉亚低垂着眼帘，长长的银色睫毛掩去了所有情绪，只留下一个清冷疏离的侧影。

卡西乌斯没有再看卢修斯一眼，径直转身。“走。”

阿斯特莉亚紧随其后，秘银斗篷的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如同月下流淌的清泉。卢修斯的目光追随着那抹流动的月白色，直到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门帘落下，隔绝了他的视线。他唇边的笑意淡去，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一丝暗沉的幽光和更浓烈的兴趣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漾开层层涟漪。

“一件需要精心引导和掌控的、价值连城的珍宝，总是需要些时间和耐心。”他无声地捻了捻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那瞬间的、被阿斯特莉亚拒绝的微凉触感。

走出摩金夫人长袍店，对角巷喧嚣的声浪再次扑面而来。阳光刺眼，人潮涌动，混杂的气味冲击着感官。阿斯特莉亚下意识地紧了紧斗篷的领口，将小半张脸藏在柔软的秘银蚕丝面料下。卡西乌斯步履沉稳，目标明确地带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向对角巷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坐落着一间狭窄破旧的店铺。

剥落的金漆招牌悬挂在门上，上面写着：“奥利凡德：自公元前382年即制作精良魔杖”。橱窗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只有一根孤零零的魔杖摆放在褪色的紫色天鹅绒垫子上。店铺的门很小，木头看起来饱经风霜。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古老木料、尘埃和微弱魔法能量场的气息，从门缝里幽幽地透出来。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门楣上的小铃铛发出清脆却略显沉闷的声响。

店内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狭小幽深。成千上万个狭长的魔杖盒从地板一直堆砌到天花板，形成无数高耸而摇摇欲坠的壁垒，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木屑、灰尘和某种奇异魔力的混合味道。光线昏暗，只有几盏老旧的黄铜油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在堆积如山的盒子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一种奇异的寂静笼罩着这里，仿佛时间在此凝固，只有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飞舞。

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从堆积如山的魔杖盒后面滑了出来。

加里克·奥利凡德。

他看起来非常苍老，头发是奇异的银白色，蓬松得像一团云。一双颜色极浅、近乎银白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大，如同两轮小小的月亮，此刻正一眨不眨地、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专注，凝视着走进来的阿斯特莉亚·塞尔温。

“下午好（阿斯特莉亚）。”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飘忽的、如同梦呓般的质感，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清晰得如同耳语。

卡西乌斯·塞尔温微微颔首：“奥利凡德先生。”

奥利凡德的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阿斯特莉亚，那对浅银色的眸子在她银色的长发、朦胧的泪痣和那件独特的秘银蚕丝斗篷上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她身上，仿佛在透视她的灵魂。

“啊……塞尔温家的血脉……”他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古老韵律，“很不错……还有…”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阿斯特莉亚眼睑下那颗被魔法香膏朦胧化、却依旧散发着独特魔力的蓝色泪痣上，银白色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缩了一下。

阿斯特莉亚感到一种奇异的战栗顺着脊椎爬升。奥利凡德的目光不像卢修斯那样带着目的攻击性，却更让她感到一种被彻底看穿的寒意。仿佛在他那双洞察秋毫的银眸前，秘银蚕丝斗篷和魔法香膏构筑的屏障都形同虚设。

“那么，年轻的女士，”奥利凡德飘到阿斯特莉亚面前，从长袍口袋里掏出一条印有银色刻度的魔法卷尺，“是哪只手臂使用魔杖呢？”

“伸出你的魔杖臂，孩子。”奥利凡德的卷尺自动飞了起来，像一条灵活的银色小蛇，开始围绕阿斯特莉亚测量。

卷尺测量完毕，自动卷起落回奥利凡德手中。他银白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转身开始在那些高耸入云的魔杖盒塔林中敏捷地穿梭，像一只熟悉自己地盘的蜘蛛。

“每一根奥利凡德魔杖都具有超强的魔法物质，这也就是它的精髓所在，塞尔温小姐。”奥利凡德的声音从堆积如山的盒子后面传来，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自豪感，“我们用的是独角兽毛、凤凰尾羽和龙的神经。每一根魔杖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两根完全相同的奥利凡德魔杖。当然，你如果用了本应属于其他巫师的魔杖，就绝不会有这样好的效果了。”

他抱着几个长条形的盒子滑了出来，将它们一一打开。

“试试这个。黑檀木，龙的心弦，十二英寸半，柔韧。”

阿斯特莉亚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根光滑的黑檀木魔杖。指尖刚触碰到杖身，一股强烈的灼热感便猛地窜起！魔杖顶端“噗”地冒出一股黑烟，旁边架子上的几个空魔杖盒瞬间被点燃，发出焦糊的气味。

“哦！不不不！”奥利凡德敏捷地抽出自己的魔杖一挥，熄灭了火焰，眼中却毫无责备，反而兴趣更浓。“显然不是。强大，但过于霸道……不适合你，孩子，不适合。”

他来回踱步，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下巴，目光在堆积如山的魔杖盒上逡巡，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货架最高处、一个几乎被阴影完全吞没的角落。那里，一个覆盖着厚厚灰尘、比其他盒子显得更加古老狭长的木盒，静静地沉睡着。

奥利凡德深吸一口气，从高处取下一个积满灰尘的黑檀木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某种禁忌之物。

“……它在这里沉睡很久了，久到连我都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他念出杖芯时，那双银白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阿斯特莉亚的表情。

"十三又四分之三英寸，月桂木，凤凰羽毛杖芯。"他轻声说道，将匣子推向她，"这支魔杖自1890年起就无人能驾驭。"

“试试它，孩子。也许……它等待的正是你。”

阿斯特莉亚伸手握住魔杖的瞬间——

——银蓝色的光芒骤然爆发，如星辰炸裂般照亮了整个店铺。橱窗外的行人纷纷驻足，惊呼声透过玻璃传来。而阿斯特莉亚却恍惚看见：

某个黑发少年站在同样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紫杉木魔杖，当他转头时，猩红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身影。

「找到我。」

幻象转瞬即逝。

"有趣，"奥利凡德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这支魔杖的凤凰羽毛，和那位先生的魔杖来自同一只凤凰。"

阿斯特莉亚握紧魔杖，没有追问"那位先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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