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

期中考试后的第一个周末，季嵛站在电影院门口，手里攥着那张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电影票。他已经在这里徘徊了二十分钟，内心激烈斗争着是否该进去。

"懦夫。"林洋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季嵛深吸一口气，终于走向检票口。

影厅里灯光已经暗下来，正在播放广告。季嵛借着微弱的光线寻找座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当他走到指定的F排时，发现9号座位上已经有人了——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熟悉身影。

林洋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他没有说话，只是往旁边挪了挪，让季嵛能坐进靠走道的8号座位。

两人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谁都没有开口。大银幕上开始播放正片，是一部科幻电影，讲述时间旅行的故事。季嵛机械地盯着屏幕，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能感觉到林洋的呼吸声，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

电影进行到一半时，主角为了拯救爱人决定改变过去。季嵛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你不认同他的选择？"林洋突然低声问，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季嵛犹豫了一下："改变过去太危险了，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只能永远后悔。"林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倔强。

季嵛没有回答。银幕上的主角正在与时间赛跑，背景音乐越来越激昂。就在这时，林洋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季嵛的手背，像触电一般，两人同时缩回手。

那一刻，季嵛几乎要窒息。林洋的手指冰凉而柔软，那一触即离的接触却在他皮肤上留下了灼烧般的触感。他偷偷瞥了一眼林洋，发现对方正咬着下唇，银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完美的侧脸轮廓。

电影的后半段，季嵛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他的全部感官都聚焦在右手边的那个人身上——林洋每一次轻微的移动，每一次呼吸的起伏，都像地震般震撼着他的神经。

当电影结束，灯光亮起时，林洋迅速压低帽檐，头也不回地随着人群离开。季嵛坐在原位，看着那个瘦高的背影消失在出口处，心里涌起一阵失落和释然交织的复杂情绪。

走出电影院，季嵛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GeneSplicer发来的消息：【今天和喜欢的人看了电影，虽然我们假装陌生人，但那一刻，我觉得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近。】

季嵛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GeneSplicer会不会就是林洋？这个念头让他浑身发冷。不，不可能这么巧...但林洋对生物学的热爱，他敏锐的思维，还有那些巧合的时间点...

季嵛颤抖着手指回复：【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会面临很多困难。你准备好了吗？】

消息发出去后，他立刻后悔了。如果GeneSplicer真的是林洋，这不就等于间接承认了自己的感情吗？

回到家，父亲正坐在客厅看报纸，头也不抬地问："去哪了？"

"看电影。"季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一个人？"父亲终于抬起头，目光锐利。

季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嗯，放松一下。"

父亲哼了一声，没再追问。季嵛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才长舒一口气。他打开电脑，GeneSplicer已经回复了：

【我宁愿尝试后失败，也不愿从未尝试过。人生苦短，为什么要被别人的眼光束缚？】

这段话太像林洋会说的话了。季嵛盯着屏幕，心跳加速。他点开GeneSplicer的资料页，试图找到更多线索，但除了注册时间是一年前和所在地显示为"华东地区"外，没有任何个人信息。

周一早晨，季嵛比平时早半小时到校。他需要时间整理思绪，准备面对林洋。但当他推开办公室门时，发现自己的桌上放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热腾腾的豆浆和包子，还有一张字条："早餐很重要。——L"

季嵛拿起包子咬了一口，是肉馅的，正好是他喜欢的口味。他不记得曾告诉过林洋自己喜欢什么馅的包子，除非...除非林洋一直在观察他，就像他观察林洋一样。

这个认知让季嵛既甜蜜又恐惧。他小心地把字条夹进课本里，决定找机会和林洋谈谈。

但林洋一整天都没来上课。周敏老师告诉季嵛，林洋请了病假。

"他妈妈打电话来的，"周敏说，"好像是高烧。"

季嵛的心一紧。昨天看电影时林洋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放学后，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校医室。

"刘医生，请问有没有退烧药？我...有个学生生病了，想给他送点药。"

校医狐疑地看着他："哪个学生？我可以联系家长。"

"不，不用了。"季嵛连忙摆手，"是林洋，他妈妈是医生，应该不缺药...我就是..."

"季老师，"校医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作为老师，关心学生是好事，但也要注意分寸。"

季嵛的脸刷地红了："您误会了..."

"希望如此。"校医递给他一盒退烧药，"拿去吧，但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季嵛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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